尼泊爾

曹安娜

高山古國尼泊爾是我多年來神往的一個夢，我對那些千年古寺、神秘雪峰、傳說神祗充滿了仰慕，是不敢輕易造訪的。集資料看圖片，想了很多年，終于在秋高氣爽的金秋，陪同無錫攝影家協會的采風團，飛越千山萬水，來到了尼泊爾。

歲月無痕的加德滿都我們穿梭在容顏滄桑的古寺中

來到尼泊爾首都城市加德滿都，撲面而來的是古老的王宮、赭紅的廟墻、崇高的殿塔、黃袍的苦行僧、連同那漫天遍地的飛鴿……讓人恍若隔世，鐘鼓梵音中的尼泊爾把千年凝成一刻。

尼泊爾是世界上唯一一個信奉印度教的王國，也是2500多年的佛教的發源地，印度教和佛教在這里互相交融，百姓的日常生活與宗教密不可分。在加德滿都谷地，就有7處世界文化遺產遺址。為了更好的透過宗教反映當地風土人情，我們選擇了斯瓦揚布寺、博德納特佛塔、巴克塔普爾王宮廣場、帕蘇帕蒂寺、帕坦古皇宮等地方進行專門的參觀。

落日余輝下的巴克塔普爾，赭紅的宮墻依舊輝煌，千年的精美木雕講述著印度教中人類生生不息的美好。高達5層的神廟臺前，聚集著各方來客，手工藝作坊熱鬧非凡，殘破的老房子下成群的老人在頌著經文，飛鴿群起群落，時間的流動顯得這樣不著痕跡。可游人正跟古董商和小攤販討價還價，讓人真切感受到尼泊爾人躍動的生活。

乘著攝影師們緊張抓拍的空當，我來到了古意盎然的老建筑2樓茶座，要了一杯香濃的MASALA TEA，品著尼泊爾特有的奶茶，置身千年老城，憑欄遠眺，感受到尼泊爾強烈的古老文明和現代文化的沖擊。古城外的加德滿都也有燈紅酒綠，古城中的黃昏人影浮動，披著沙龍的女子，虔誠的祈禱，如同千年前一樣期盼著一份美麗的情緣，這樣的場景讓人心中充滿了恍惚的惆悵……

尼泊爾最具特色的“大眼睛佛塔”斯瓦揚布寺位于市郊，我們在擁擠的人流中趕在太陽下山．前，終于來到了佛祖的眼前。佛塔極富特色，由半園的白色塔基、四方的塔身和錐狀尖頂組成。基座代表地、火、氣、水等佛家“四大”元素塔身四面各有一對大眼睛代表佛法無邊，無所不見，兩眼中的第三眼代表無上的智慧，問號形的鼻子代表“一”即和諧一體；塔上13層的金色法輪象征著13層通向涅槃所需的知識；而塔頂的傘蓋則是涅槃的象征，真可謂處處是學問啊!在博大精深的佛學面前，我們人人都不由自主瞪大了求知的眼睛和敬仰的嘴巴。暮色四起時，斯瓦揚布寺各處燃起了酥油燈火，呼應著遠遠的加德滿都星羅棋布的燈光，我們如同站在時間河流的岸邊，看千百年來生活流轉，仿佛“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發出“不知今昔是何夕”的感慨……

較之于佛教，印度教對于我們更具神秘感。帕素帕蒂是印度教的圣廟，位于圣河巴米提河畔，這里供奉著印度教破壞神濕婆，也是尼泊爾著名的火葬場，在這里可以觀看到尼泊爾人傳統的火葬禮。不管是貧民還是皇族，殊途同歸的大結局被安排在這里，河水將骨灰帶入印度圣河——恒河，匯入大海，將人的靈魂超升。尼泊爾人在這河里歸葬，也在這河里洗禮，兩岸的苦行僧面目驚人地等待布施，吸引著攝影人謀殺了好多菲林……

超塵脫俗的雷峰湖泊神的所有由我們享受

尼泊爾四分之一的國土面積在海拔3000米以上，國境內超過8000米的山峰有8座之多，這是全世界沒有一個國家可比擬的，故被稱為雪山之國。

在那加廓特的早晨，攝影師們很早就在酒店的制高點，架好了家伙，守候著遠處雪峰上第一縷晨光。凜冽的山風中，浮云來去，遠處的安娜普納和道拉吉利山峰如波浪般連綿起伏，葡脂落，挺拔崢嶸。當陽光染上遠處雪峰的時候，金色輝煌的剎那間，群山低伏，呼呼作響的山風如太陽的衛輦，萬物臣服，讓人不禁為自然的王者氣勢而深深喝彩。

為了更好的拍攝雪峰勝景，瞻仰群峰之王，攝影師們早上4:20就起身搭坐20座的小飛機，飛躍珠峰。這應該是大家這輩子乘坐的最小的飛機，也是最有飛行感的一次飛行。飛機起落時騰云駕霧，身輕如燕，團員們還可以輪流到駕駛艙觀賞雪峰，而翅膀下就是赫赫有名的珠穆朗瑪。回來后，人人都炫耀地拿出一張署有名字的珠峰飛行證。

經過4個半小時的車程，我們來到了博克拉，如鏡的翡娃湖，連綿的雪山，此般仙境，似乎只有神能夠擁有，此刻卻有我們享受。我們下榻看魚尾峰最好的酒店香格里拉。從此的幾個日夜，我們都在尼泊爾的音樂聲中入眠，在飛鳥不驚的日出守候中迎來黎明。

幾年前，我曾為西藏雪山腳下的羊卓雍錯和那木錯發出驚嘆，謳歌男人般偉岸的雪山，女人般溫柔的湖水。現在的翡娃湖，更像純潔的少女閃著靈動的眼神，誘惑我們蕩漾在清波之上。比索教我們唱一首尼泊爾流行的情歌：“雷聲霹靂里、雷聲霹靂里……”意思是“遠方的姑娘我心中的梅花鹿”……

在翡娃湖畔，舉目便是博克拉的標志魚尾峰，山峰標高6967米，峰頂終年積雪。在朗日之下，雪峰倒影在湖心之中美不勝收，加上魚尾峰西側標高8078米的安娜普納峰的一片皚皚雪景，使得整個翡娃湖如同一塊被白雪包圍的碧玉，老外說可與瑞士相媲美。這里的游客都像是富貴閑人，都喜歡在湖畔的茶座上閑坐，或欣賞美景，或閑談發呆，一坐就是老半天。茶座不時有尼泊爾人演奏地道音樂小品，簡單的樂器飄散著柔和悅耳的音色，浪漫醉人。入夜之后，湖畔餐廳酒肆的華燈徐徐亮起，搶眼的大紅燈籠點亮了游人的眼睛，街上人頭攢動，一片金壁輝煌，如同歐洲大陸上奢華的都市。攝影家們購物也毫不示弱，大家紛紛消失在幽深的小巷中，狂掃商店，晚餐桌上簡直就是禮品大會展：喀什米爾圍巾、璀璨的寶石、絢麗的紙燈籠、琳瑯的銀飾、當地廓爾科人引以自豪的“庫庫里”軍刀……

清貧寧靜的田園牧歌一顆從容歡喜的平常心

尼泊爾是一個以農業為基礎的國家，很多的農村田野是攝影創作的資源。

天不亮出發，我們來到幫嘎村，在晨曦中拍攝豐富的農村生活題材。古老的村落，村中央有寺廟，民居的門窗有精致的蘇籠木雕花裝飾，在古樸中透露另類的鄉村藝術氣息。晨霧中走來頭頂水罐的少女，鮮紅的沙龍間挽著長長的發辮，亞里安人種特有的優美的臉部輪廓讓人一見難忘……鄉村外近處的的田野，遠處的青山，更遠處的雪峰，層層疊疊，逶迤交錯，淡紫色的薄霧似輕煙般繚繞在山谷間，讓拍攝者感覺痛快。

我游蕩在村落之間，發現這里的農民其實很貧窮，家里孩子通常有七八個之多，大的孩子背著小的，睜著無邪的大眼睛友好地打量著我們。他們日常圍在火塘前起居生活，屋后便是他們賴以生存的田地，四周散落著慵懶吃草的黃牛，這在尼泊爾視為圣物，從不宰殺。勞作的風霜使他們黑黑瘦瘦，但當我們走近拍攝的時候，每個人都流露著淡淡的笑意，他們一邊任由我們進入他們家抓拍，一邊忙著手里的活計。陽光照在他們糊著牛糞的屋子上，從門窗中飄出火塘里劈劈啪啪的青煙，鄰村間或傳來雞犬的聲音，這種景象讓我感到如此親切。

我們在來之前了解到，尼泊爾是一個貧富極端的國家，長久以來反政府武裝一直存在，在我們策劃這次活動前還爆發了大規模的武裝對抗，使我們的采風增添了幾分冒險。這次從加德滿都開往外省的路途上，隨處可見手持槍支的皇家軍隊，我們以為會游走在刀鋒之間，可其實根本不是那回事。我們的向導比索告訴我們，尼泊爾人非常善良，即便有武裝沖突也決不會波及平民的日常生活，普通百姓該干什么還干什么，更不排斥外來游客。

在遠離城市的那加廓特山村，我們感受到了印度教和佛教熏陶下的尼泊爾人安貧樂道的一面。為了守候第二天凌晨的第一縷陽光，我們穿越谷地，來到海拔2200米的山區，這是俯瞰加德滿都和仰望喜馬拉雅山脈最好的地方。在暮色蒼茫中我們盤旋上山，只看到黑色濃淡相間的山谷里有著昏黃溫暖的燈光，山頂上有幾家小小的度假村，相互隔得很遠。夜晚山上起了很濃的霧，一層層像云一樣包圍過來，走在酒店的庭院里像漂浮在仙境里，建筑的輪廓變得縹緲虛幻……在這家雖小，但接待過很多次日本喜馬拉雅登山隊的酒店里，我們享受了一頓最具代表意義的尼泊爾燭光晚餐。餐后，在一陣熱烈的打擊鼓樂中，我們合著節拍，學起了尼泊爾舞蹈，舞蹈很簡單，節奏很輕松，意思也淺顯，或是熱烈或是委婉，而我們只能在這份簡單中感受到最簡單的快樂。

不知不覺的酣暢淋漓中，夜深了，酒店里只有我們一個團隊，室外寒意漸重，悄無人聲。在這樣的夜晚，習慣了車水馬龍、杯觥交錯的我們感到久違了的寧靜，那是一種空山隱士的寂靜，一直能靜到人的心里去。一杯馬撒拉奶茶伴著一點燭光，我們聽比索用很“尼泊爾”的中文和我們講源遠流長的尼泊爾歷史文化。身為婆羅門種姓的比索是個很英俊的小伙子，非常捍衛宗教文化。隨著他的娓娓道來，我們能清楚的感受到尼泊爾人生來的一種謙恭和堅強。眾神腳下的卑微使他們懷有一顆感恩的心，盡管生活艱難，卻能從容歡喜地面對，這讓我想起一句詩：“合掌為樸素的禮敬，微啟又如蓮花”……

歸國的時刻到了，回首遙望雪域古國，所有的旅伴都情不自禁地說：“尼泊爾，我會重新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