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舞的記憶開始于16歲,那時候的我瘋狂地迷戀芭蕾。每次看完演出,我都是那樣蹦跳旋轉地一路飄回家,路燈下的樹,夢幻般明亮的花店,這樣的那樣的、孤獨的相擁的人,在我眼前疾馳而過。
仿佛有發泄不完的精力,放學之后我常常跑去健身中心,與鍛煉身體或者減肥無關,那是種需要,仿佛不然我身體里的什么就會爆炸似的。一場大約是1小時,我常常是跳完一場,然后站在原地等著下一個教練過來,跳第二場。
18歲,大學一年級,有個瑞典的組合來學校旁一個bar作宣傳,所有有關的記憶都是模糊的,清晰的只有樂隊走后轟鳴的音樂,還有我停也停不住的狂舞。
從那以后,每晚的自習都有了新項目,我會帶著walkman跑到廁所,鎖上門瘋狂一把,然后再跑回教室乖乖地學習。我如此迷戀這種亦正亦邪的自習方式,以至于一度成為一個連周末都泡在自習室的“好好學生”。
后來,終于知道了有迪廳這種偉大的地方,于是就有了從開場跳到關門的我,甚至連上廁所,也會踩著節奏跳過去。我蹦迪的方式是如此地自說自話,閉上眼睛就只有我和音樂,以至于從未享受過對舞或者群魔亂舞的樂趣,也沒有艷遇可言。我那樣子實在扎眼,以至于有個號稱觀察了我“很久”的仁兄跑過來,非說我跳的是hip-hop,要拜我為師。那時候俺哪里知道什么是hip-hop啊?
許多時候,從迪廳出來的時候,大街上空空蕩蕩,我也就有了撒野的欲望。騎車不扶把,雙手隨著walkman里傳出的音樂在大腿上打拍子。開始只是偷偷拍幾下,后來竟然發展到了從家到學校的45分鐘除了必須下車的紅燈以外一直都不碰把,即便是上下班的高峰時期也是如此。如果在1998~99年的時候你曾經北京街頭看到一個騎著車、腰以上的部位卻在蹦迪的瘋丫頭的話,那八成就是我了。最爽的一次是騎在路上突然下起大雨,張開雙臂盡情感受造物的神奇,那雨中的肆意標記了我的年少輕狂。
所有瘋狂的記憶在遇到他時戛然而止。因為他——我的初戀,不喜歡這樣。為了心愛的男人,我就那么心甘情愿變成了乖乖女。即便分開已兩年,那個聽到音樂就難以自持的我還是沒能復活。
去年12月,跟一大幫人去滾石,坐在沙發后面的平臺上,謝天謝地那里有個出風口,閉上眼睛,讓長發隨風飄起,喧囂的世界和肆意舞動的人群,便都與我無關。我以為那個我死得徹底,直到那晚。原來我還是可以舞得瘋狂,只是那樣的激情,不知道為什么竟帶著些許悲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