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短短的人生旅途中,經歷了許多風雨和坎坷,這些都是我至今難以忘懷的。
我今年17歲,從小就非常喜歡音樂和文學。9歲起,我就夢想著能成為一名出色的導演,拍攝出許多優秀的影片。現在我的理想是能考入北京電影學院,讓兒時的夢想變成現實。
我曾經擁有一個完整溫馨的家庭。媽媽是一名醫生,我記得她對待別人總是十分和藹可親。爸爸是個商人,曾與別人一起合辦過一個規模比較小的公司,爸爸是個十分喜歡結交朋友的人,為人很豪爽,有一副熱心腸,無論周圍的親戚朋友們有什么困難,爸爸都會竭盡全力去幫助。
1998年8月25日至9月7日的那幾天,我至今都記憶猶新,那幾天爸爸沒有像往常一樣去上班,他好像有什么特別重要的事情要辦,總是匆匆忙忙地回來,又匆匆忙忙地出去。那一陣連平日里不怎么出門的媽媽也經常不在家。家只剩下我和哥哥兩個人。我心里很害怕,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敢去問媽媽。我預感到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發生了,我把這些告訴了哥哥。哥哥只比我大幾歲,他的性格很靦腆,平常也不喜歡多說話。哥哥摸摸我的頭,說不會有什么事的。
9月1日,新學年開始了,我去學校報完名回到家時發現媽媽在哭。我連忙問媽媽到底怎么了,這時我看到門外停著一輛警車,被帶上車的,是我的爸爸。那一刻我驚呆了,爸爸到底怎么了?為什么會被警察帶走?我不顧一切地沖上前去,可警車的門很快被關上了,我沒來得及跟爸爸講一句話。
第二天,我一到學校就發現以前跟我很要好的同學都不理我了,她們都用一種很怪異的目光看著我,那目光看得我從頭冷到腳。還有一些男生鄙視地看著我,沖我大喊“殺人犯的女兒來了,殺人犯的女兒來了”。更多的同學則遠遠地躲開我,小聲地議論著什么。我心里難受極了,我怎么都無法將“殺人犯”這三個字和爸爸聯系起來,可是殘酷的現實就這樣無情地擺在我的面前,一時間我覺得我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個父親,而是曾經屬于我的整個世界。
從那以后,在學校度過的每…天都是難熬的,每天都會有人沖我大喊“殺人犯的女兒”。有一次我氣極了,揪住那個男生發瘋一樣地廝打起來,但是換來的是更多人鄙視的嘲笑,他們圍著我大聲說:“快看啊!殺人犯的女兒發瘋了。”在那些男生放肆的大笑聲中,我昏廠過去。當我清醒過來時,我看到了哥哥,我抱著哥哥放聲大哭起來。我問哥哥爸爸為什么拋棄我們,為什么所有的人都來欺負我們。哥哥默不作聲,過了好一會兒,哥哥說,去吃點飯吧。我看見哥哥的眼睛里有亮晶晶的東西在閃,我知道,這個時候,只剩下我們兄妹倆了。
過了幾天,三叔將我和哥哥送到了農村的奶奶家。剛一進家門,奶奶便摟著我們倆大哭起來。在那幾天里,無淪到哪個親戚家,迎接我們的只有悲痛利淚水。最后,我和哥哥在外婆家里安頓下來,在鎮上的學校繼續上學。
生活又好似恢復了它原有的平靜。可是很快,新的問題又來了,舅舅不愿再資助我—亡學了。當我向他要給學校交的書贊時,舅舅對我說:“我們家又不是開銀行的,不欠你們牟家的,等會兒你吃完飯就叫去,問你伯伯、姑姑要錢去。”可等我回到家向奶奶哭訴這—切時,奶奶卻說:“你伯伯、姑姑家哪有錢給你呀,還是不要去了。你再回你外婆家試試,實在要不來錢,也只能你自己想辦法了。”奶奶這一番話說得我心酸極了,這分明是不想讓我再去卜學了。
直到這個學期結束,我電沒能交上書費,老師問我還想不想再上學了,我只有含著眼淚無言以對。第二學期外學,我沒有再去,我實在要不來一分錢給學校交了。
沒過多久,奶奶有一天對我說:“愛愛,我要到你三叔那兒去過冬,你回你外婆家住幾天,過幾天我想你了,就把你按回來。”我聽話地回到外婆家,可是兩個星期過去了,奶奶沒有來接我,外婆家的人都說我在騙他們,讓我趕緊走。我哭著跑出去,可是我又能去哪兒呢?當我再回到外婆家時看到他們都圍坐在桌子旁吃飯,有說有笑。舅舅看見我,生氣地問:“你怎么又回來了?”我沒有回答,只是看著桌上的飯菜,口水直往肚子流。
我最終還是被外婆家的人趕了出來。我毫無日的地往前走,走過一個村子,又到了一個村子,天慢慢黑了下來,我又餓又田,實在走不動了,便在一個墻角坐了下來,疲憊地閉上眼睛。接下來的口子,我都足在乞討中度過的,天越來越冷,眼看冬大就要來了。有一天,我在路上討飯,突然聽到一個孩子在喊“爸,媽,回來吃飯”,頓時淚水模糊了我的眼睛。爸爸、媽媽,你們在哪里呀,你們看見女兒受的苦了嗎?
我整整流浪了兩年,突然有一天聽人說牟家村死人了,是被槍斃的。牟家村,這不就是我們村嗎?會不會是爸爸呢?腦子里閃過這個念頭后,我飛快地向我們村的墳場跑去,墳場的一座新墳前圍滿了人,我拼命擠進去,一看到墓碑上的照片,那正是我的爸爸,就在那一剎那,這兩年來積蓄的所有傷心、委屈都一股腦釋放了出來,我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哭了起來,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將心心中所有的酸楚撫平。
料理完爸爸的后事,姑姑把我接到她家。第二天,舅舅來了,他一見我便問:“想不想打工?”我毫不猶豫地說:“想。”很快我就被帶到一個做箱子的工廠,見過廠長后,我就開始在箱子廠做工了。
十幾天后,舅舅又找到我,對廠長說要帶我去見媽媽,聽到去見媽媽,我心里很高興,可同時又十分怨恨她,我恨她走上犯罪的道路,讓我和哥哥成了沒爸沒媽的孤兒,受盡歧視,吃盡苦頭。
在省女子監獄見到媽媽后,媽媽讓我去東周兒童村。當我來到兒童村,我的第一感覺就是又回到家了。這里和城里一樣,有吃有住。村長郭爺爺接待了我和舅舅,在他們的談話中,我知道以后我在這里不僅生活上有保障,還能繼續上學,這是我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啊!
在兒童村里,大家互相尊重,互相關心,那個內心里曾經充滿了孤獨、自卑,甚至是仇恨的我也變得活潑開朗了。我在兒童村里重新找到了尊嚴。我相信無論過去有多少傷痛,嘗過多少苦澀,都已成為了過去。在未來的日子里,陰霾過后將是一片艷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