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于摘下了帽子

一

小麗是一個健康活潑、熱情開朗的初二女生。她胖胖的、圓圓的臉蛋白里透紅，像個蘋果，臉上總是帶著笑意；大眼睛又黑又亮，聲音甜潤，一看就是個討人喜歡的小姑娘。

今年九月，新生入學伊始，我就注意到她了，因為，不論室內室外，她始終戴著一頂棒球帽。夏末秋初，天氣還不是很涼爽，戴頂帽子也很正常，但沒必要在室內戴，尤其在課堂上。再說，從禮貌的角度講，上課時戴帽子，是對老師的不尊重。任課老師也注意到這種現象，向我提出這個問題，說她太特殊了，戴頂帽子，顯示自己與眾不同。

我決定找她談談，我說：“小麗，夏天快過去了，用不著戴帽子了，把帽子拿掉吧!”她笑笑，搖搖頭。“為什么戴帽子?”我輕聲問她，她表情嚴肅。“如果你不戴帽子，你那雙大眼睛會顯得更美麗。”無論我怎么勸，她總是既不辯解也不答應，就是笑，不吱聲。我想她頭上可能有疤痕，不好意思露出來，所以才固執地堅持。看來，這事得慢慢來。

過了段時間，我發現她一到星期一早上就鬧肚子疼，不能參加升旗儀式，等到上課時就好了，問她母親，她母親說在家時還好好的。經過側面了解，有的學生說，她是擔心升旗時行注目禮，要脫帽，所以才找借口不參加升旗儀式。最后，我只好特許她不參加升旗儀式，她的肚子也就不疼了。就這樣，持續了一年，學生們去升旗時，她就在教室里待著。看來，帽子已成為一個問題，影響到了她的正常活動。到了冬天，她又說頭破了，怕傷風，帽子一直戴著，我知道這是借口，不是頭破了的問題，而是心病。我決心非要摘下她的帽子不可。

二

治病要找病因，與她母親聯系后，方知她從小學起就開始戴帽子。原因是父母經常吵架，甚至發展到動手打起來，父親脾氣暴躁，總是打她母親，這時小麗就心理緊張，十分驚恐，又無能為力，就恨自己太無能，不能保護好媽媽。為了發泄，只好躲在角落里揪自己的頭發，逐漸形成了習慣，一緊張就揪頭發，兩鬢的頭發都快拽光了，只好戴上帽子，既可以遮丑，又可以避免揪頭發。她母親無奈地說：“老師，如果你能把她的帽子摘下來，我會永遠感激你!”說著就流下淚來。我適時提出要求，請家長密切配合，兩人吵架先忍一忍，最好不要當著孩子的面發作，給孩子創造一個祥和的家庭氣氛，母親鄭重地點了點頭。

小麗性格外向，有什么事都寫在臉上：高興時，就開懷大笑，遇到一點兒挫折就氣餒、自卑，打退堂鼓。為了能夠使她走出心理陰影，我針對她的性格特點，尋找機會，鼓勵她勇敢地面對現實，承受挫折。

小麗熱心腸，樂于助人。我常把一些瑣事交給她去辦，比方說幫我搬教具，到班級發通知等，漸漸地，她成了我不可或缺的小助手，我們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近，偶爾也能講講知心話。她說她一到考試就緊張，甚至睡不著覺，我說：“小麗，你只要正常發揮，肯定能考好!”她瞪大眼睛：“老師，你相信我?”“我相信你，你有這個實力!”在我的鼓勵下，她變得自信起來，成績穩步上升。

小麗的語言表達能力強，藝術節期間，我推薦她參加演講比賽，她表現出色，獲得一等獎，賽后，我告訴她，“如果你演講時，不戴帽子，還可以再加1分。”她低下頭，我摟住她，“不過沒什么，得了一等獎，可喜可賀!我們約定，等到春暖花開時，你的頭發長長了，我們就把帽子摘掉。”她堅定地點點頭。

三

轉眼間，春天到了，學校要舉行廣播操比賽。她是體育課代表，聲音清脆洪亮，被選為領操員。她不辭辛苦地帶著全班同學操練著，起勁兒地喊著“一二一”。在她的努力下，我們班獲得了一等獎。我高興地向她豎起大拇指：“太棒了!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她笑著點點頭。

夏天，學生們來到綜合實踐基地上實踐課。每天要站軍姿，烈日下，教官要求所有學員不許戴帽子。我事先找小麗談話，教官也作了動員，為了表示自己不怕苦，站軍姿時，小麗和大家一起摘下了帽子，露出了她的短發。全班學生報以熱烈的掌聲！我也長長地舒了口氣。

軍訓結束后，她把自己的心路歷程寫出來，發表在學校主辦的《軍訓札記》上，她寫到：“我終于摘下了帽子，勇敢地邁出了一大步，今后，我會直面自己，直面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