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拿到一大筆存款和這套裝修豪華的別墅鑰匙后,我和前夫魏林辦理了離婚手續。他和一年前招聘的那個女秘書雙雙飛往馬爾代夫度蜜月的那天,我辭掉了那份對自己已經無關痛癢的企業報社編輯之職,提了心愛的筆記本離開那個曾讓我無限幸福也曾讓我傷心痛苦的家。
這座別墅一個人住雖然顯得空蕩,但陽光透過寬大的落地窗斜射進來,已經讓我寂寥的心底感到絲絲溫暖。
一個人全職在家的感覺真不錯,不用再處心積慮地為另一個人著想,除了應付好幾個雜志編輯的約稿外,日子過得從未有過的輕松與愜意。每周開車去市里看看服裝,買買吃食,和死黨伊寧煲煲電話粥。
一個人的日子顛倒了黑白,我喜歡安靜的夜晚打開電腦上網收發郵件、查找資料甚至尋找寫字的靈感。這時我一般開著QQ,和在線的編輯朋友談談稿件開開玩笑,看他們各色不同的頭像在閃爍,心里感覺踏實。
那晚一個編輯向我求助,他們雜志的“私秘夜話”欄目還差篇稿子,務必請我幫幫忙救救場。說實話,寫了很多情感稿子,但真的涉及性愛內容的還真沒有,沒來得及推遲,那個編輯的話又傳過來:“你有過幾年的婚姻,相信你能寫好的。”不再推遲,我笑著答應下來,并開始到網上試圖查些東西。
隨便鍵入“性愛”搜索,竟然有那么多的頁面,打開幾個看看已使我耳熱心跳,歇息了一個多月的原始欲望從身體里騰地跳出來,饑渴而恍然……
不知道過了多久,仿佛從一場溫柔的夢里醒來,手機響起,懶洋洋地接過來,是伊寧興奮的鳥叫聲:“是不是包了帥哥,春宵一刻,舍不得接電話啊?”“帥哥都長了翅膀在天上飛呢,不過是自己安慰了一下而已。”話里帶了些許惆悵。
伊寧嘆息說這樣的花樣年華浪費了實在可惜,尤其對于我這樣的尤物,任何的空白點都簡直是暴饈天物。她說現在流行網上做,為什么不試試呢?她在網上正套牢著一個呢,已經兩個多月了,激情澎湃啊。
早就聽說過網上性愛,總覺得那是年幼無知或太無聊尋刺激的人才玩的游戲,向來不屑一顧的。我的好友隊伍純潔得很,清一色的編輯和文友,熟到可以打情罵俏,但絕對和情色無關。
可放下伊寧的電話,心里癢癢的,為什么不能嘗試一下呢?網上誰能知道哪個是我呢?如果我不說連伊寧也不會知道的。不想進入聊天室,不想用自己一貫的網名出現,于是注冊了新的QQ,妮稱是極具誘惑的“愿做你的獵物”。獵物開始試探尋找獵手,精確查找下來,“獵手”竟然不下幾十個。近水樓臺先得月,我留下三個本省的,查看詳細資料真的讓我心花怒放,其中一個竟然是本市的,而且俊猛的獵豹頭像正閃著淡黃色的光。我們加入了各自的好友,幾個晚上聊下來,都心知肚明般了解了對方的所需。從他的視頻里看,那確實是一只讓雌性獵物饞涎的“獵手”,帥氣而性感,就連聲音也仿佛吸了磁般。
只知道他是比我長了幾歲,三個月前為了所謂的事業從很遠的一個城市調來,和妻子感情不合,心平氣和地離了。而他也許只知道我是一個白衣天使,謊稱這個職業只是因為看過一個調查,多數男人喜歡這個職業的女孩。不問對方現實中太多的消息,我們心有靈犀地遵守著網絡游戲規則,溫柔聽話地做了他的獵物。經常獨自蝸居在家,很多時候我是省略了化妝,所以我一直沒有視頻。“獵手”說我嬌柔的軟語和妖媚的文字已足夠讓他心迷情亂,不需要太多。于是一個又一個寂寞的午夜,迷亂的眼神、溫情的呢喃和活色生香的文字一起讓我們一次次地潮起潮落。“獵手”不只一次地說這次他捕獲的是一個生來就是為了讓男人沉淪的尤物,我似乎也已經開始沉迷在這種性愛中。我的時間一抓一大把,可白天上來從來不見“獵手”在,他說他拿著豐厚的薪水,他的白天全部奉獻給了公司,而他的黑夜會全部留給我。于是每當夜幕降臨時,我像等待情人般早早地掛到QQ上。而每次酣暢的高潮后,即使心里再不甘,我也會讓自己在12點鐘前消失,因為我知道他白天的勞累。
那個周日的午后,伊寧開了她那輛新買的伊蘭特來我這里蹭咖啡。初秋溫暖的午后,兩個女人在寬敞的曬臺上說起心里的秘密,伊寧狡黠地夸贊我進步很快。而她已經徹底和網上性事拜拜了,因為她暗戀上剛來不久的公司副總,一個儒雅睿智的單身海歸。可氣的是那樣精明的一個男人對伊寧的秋波竟然視而不見。這樣的一個可人,身后不知有多少男人覬覦呢,怪不得伊寧心里不甘。我勸她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耐心點慢慢來。
誘惑著,高潮著,快樂著,性總讓女人太容易跌進情感的旋渦,似乎愛上了這個每夜陪我一起走向顛峰的男人,不可遏止地有了那種讓他實實在在摟在身邊的沖動,可我終究忍耐住沒有說出口。其實也許只是在等待獵手出擊的那一天,終于那晚快要下線時,獵手問我是否喜歡玩更刺激的游戲,我心里暗自得意地怦怦亂跳,他終于說出來了。他說周末晚上他會在白云大酒店1117(要要要你)房間等我。
兩天他沒在QQ上露面,終于在焦灼中等來周末,我已經在身體和心靈上做好了一切準備。走出電梯找1117,剛要抬手敲門,整個身子就被掠了進去。急促的吻叩開我的唇,久違的那種男人煙草香飄忽而來,在那雙柔長有力的臂膀里,我瞬間柔若無骨。當他滾燙而藏了無數經驗的唇細致地撫遍我每一寸肌膚,我低低地呢喃著求他快點成全我吧。那晚我的身體飽藏欲望而柔媚無比,在他的指引下我們嘗試了太多的姿勢,竟然都和諧得像配合過千萬次。不知多久,疲憊地相擁躺在床上時,獵手說沒想到我是如此的美麗而性感,我的淚竟然滑落下來。想起和魏林在一起的時候,一直以為和他就是最完美的,可那時才知道有一個地方他從來沒有到達過,而“獵手”到了,并且帶給我從未有過的一片天堂。晨曦微露時,我看到獵手臉上掛著滿足的笑睡得正香,沒有叫醒他我悄悄告別。
走出酒店看到人們已經開始一天的忙碌,紜紜眾生匆匆而過的,誰又能知道你是誰呢。忽然想和伊寧說話,手機打過去,那邊迷迷蒙蒙地接。我說我和獵手剛約會回來,一個激情四射的夜晚,話音未落伊寧就徹底醒來。她說昨天替我占卜星座了,我最近有桃花運。我哈哈大笑,她切了一聲表示蔑視,說:“不信嗎?那個混蛋海歸昨天從我電腦里偶然看到咱倆的合影,不過只看了一眼,就很沒風度地一再打聽你是誰,那種眼神和語氣都很色哦。我看自己是暗戀無望了,索性做個人情,我說那是我的好友,一個有別墅有銀子有條有盤的女人,現在獨身,自由人,靠寫字為生。那小子請我有時間引見引見。你說你不是交了桃花運是什么啊?”伊寧羅嗦完,我這邊已經笑得花枝亂顫。
終究沒心思去見那個什么海歸男人,我被獵手牽去了魂,一門心思期待下次的激情面對面。不見面的夜晚我們依然通過QQ一起回憶那一次的美好。那個男人身體里似乎儲存了太多的能量,而豐厚無比的經驗讓我更有一種好奇。周末成了不忍推卻的盛宴。
約會第三次后的一個下午,伊寧電話過來匯報,海歸男人說你像他的一個醫生朋友。而那時的我早已把自己對獵手謊稱白衣天使的開始忘得一干二凈。我笑得嘎嘎作響。
又是兩個月過去了,天氣已經開始變得寒冷,我們還是抽時間去那個酒店1117房間約會。雖然我們還是能彼此愉悅,但激情似乎永遠是短暫的東西,隨著對彼此身體的新奇逐漸減少,那種興奮似乎也日漸退卻。獵手不再像當初一樣細膩,而我有時因為天氣的寒冷,竟然以有事為借口推脫。當然我們都明白在沒找到下一個伴兒之前,我們還需要對方的慰籍。
那邊伊寧終究不能拂了海歸男人的意,畢竟他是她公司的副總,她還想在那里順順當當地拿不菲的薪水。看我和獵手漸漸冷卻下來,伊寧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勸我和海歸見個面,“網絡畢竟是虛擬的,你這種整天滿腦子編織愛情故事的女人,其實最需要的是現實生活中一個男人的愛啊。”這句話說中了我的軟肋,我答應了伊寧。
那天雪后的地上結了一層冰,冷得說話都能凝結住。我打車去和伊寧約好的酒店,出租車開得異常緩慢。我不停地想象海歸究竟長得什么樣兒,是像魏林那樣有張棱角分明的臉,還是像獵手那樣有雙深邃而溫柔的眼睛呢?到達時我已經整整遲到了二十分鐘。車停在了酒店玻璃窗外,我看到伊寧那件招搖的毛衣,然后搖下車窗玻璃,想先看一下那個海歸,好讓自己心中有數。可一眼望過去,我的心驚得差點跳到雪地上!天,那個談笑自如的男人竟然長著一張“獵手”的臉!大腦飛速地轉,忽然想起伊寧說過,他說我像他的一個醫生朋友,想起我最初的謊言,想起那迷亂而放縱的一切,竟然有當街赤裸的驚恐。我慌忙搖上玻璃,對司機說把我按原路送回。
我給伊寧電話,忽有重要事要談,原諒我不能赴約。
從那一刻,我知道“愿做你的獵物”注定從此永遠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