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岸邊的村鎮
官亭這個聽起來有些拗口的字眼,其中包含了多少歷史煙云,讓人浮想聯翩。兩千年以前,一隊隊南來北往的商賈來往與于官亭大河家之間。商人們晝夜兼程,鞍馬勞頓,饑腸轆轆之時,官亭的小飯館早已敞開門板。菜香味美,店主人爽朗的笑聲,化解了幾多離鄉別情。隋朝開國皇帝隋煬帝率領文武大臣和十幾萬大軍不遠萬里來到青海,從甘肅大河家(史稱臨津渡)渡黃河,經官亭直奔大通,到河西地區。設四郡,安邊疆,促進了經濟發展,蔚為壯觀。遙想當年皇家的巡邏和視察,在旌旄和幡旗中,溫文爾雅地展開,可謂盛況空前,古絲綢之道又一次煥發勃勃生機。富庶的官亭給隋煬帝一行留下很深的印象。官亭的地名因此而得名。面對洶涌波濤的黃河,面對親和友善的官亭,多少文人墨客又在淺唱低吟。抑或引吭高歌,辭賦曲畫的浪漫今在何處?
黃河從遙遠的巴顏喀拉山一路奔騰而來,歡唱著、滋潤著、震撼著峽谷兩岸,時而混沌、時而清純、時而靜謐、時而粗獷,源遠流長。黃河給兩岸的人民群眾帶來了肥美的良田,豐盈如母乳的河水,澆灌著干涸的心田,伴隨兩岸人民世代繁衍,生生不息。
黃河從積石峽湍急流來。似乎長途的奔波使它有些勞累。于是,它在三川地帶稍作停留,也許土鄉人民好客熱情的秉性令黃河感動和垂青,黃河在官亭繞了一個大大的彎,幾千年的沖刷和積淀,使得官亭一帶土壤富含養分,養育了代代土鄉人民。如今,地勢平緩的官亭盆地氣候溫潤,灌溉便利。世代耕種的官亭人,把自己的家園裝扮得美麗而富饒。
喇家遺址:昔日的輝煌
我曾于2001年、2002年兩次前往享譽海內外的官亭喇家遺址參觀,對官亭的歷史頗為好奇。早在上個世紀末,喇家遺址被挖掘出來,報道見諸報端,青海日報曾詳細記錄挖掘經過和出土的文物情況,被社會各界廣泛關注。距官亭鎮政府以東約三公里路,穿過一條彎曲的巷道,在一片果園旁邊的田地里,考古人員搭起了兩座相鄰的帆布帳篷、一座籬笆圍起的四米見方的木棚。走上前去,透過帳篷的小窗,見里面是兩個長方形的土坑,離地面約1.5米左右,只見北面側臥著一具骨架,兩臂環抱著一個小頭顱,這便是動人心魄的母子相依遺骸。報紙上介紹說,災難突然來臨,母親為了保護孩子,把他攏在懷里,表現出了偉大的母愛。靠近東南方的骨架是一個成年人靠墻而坐,周圍是幾具孩子的遺骨,很明顯,在危難之際,成年人承擔起了保護孩子的責任,把他們聚攏在身體周圍。土坑中間是一具側臥的男性尸骨,在西南面似乎是一兩個大人中間夾雜著兩個小孩躺在地上,頸部扭曲得很厲害。在木棚里仍然是幾具躺著的側臥的尸骨,這是一個史前災難的現場,場面恐怖凌亂,被考古學家發掘出來,供史學家研究官亭人類早期的生存狀況,有著極高的研究價值。與此同時,那令人窒息的遺址場面讓后人對于災難的防御,生產力的提高提出了詰問。另外,遺址中所透射出來的人類的關愛啟迪后人多一份愛,古人尚且如此,何況今人……在距離此處不遠的農家屋后,考古專家們還發掘了幾個十幾米見方的大坑,據說是北京的考古專家們用飛機定位后進行發掘的。兩年前,我去那里參觀時,看見一些戴著眼鏡的男女隊員拿著豎尺和線繩在測量和拍照,在橫向和縱向掘開的土坑中,古人用過的陶罐和瓦礫散亂地放置著,仿佛在用赭紅的底色和一些紋路訴說著官亭過去的榮辱興衰。出于禮貌我只是在坑的邊沿稍作停留,未向忙碌而敬業的考古人員打聽一些未知的事情。被考古隊員們雇傭的土鄉男女們嬉笑著,有條不紊地配合著他們的工作。隨后,我一直關注著有關媒體的報道,不久在青海日報上看到了喇家遺址又有重大發現的新聞,遺址出土了一塊世界上最大的古磬,它的出土證明了官亭地區史前文明程度很高,文化藝術活動的開展比較盛行。先民在長期與自然作斗爭的過程中積淀了豐富的人文財富,在辛勤的勞作之后,他們端起了陶制酒杯,在古磬、竹笛的伴奏聲中歌舞暢飲,感謝大自然的賜予,感謝流淌千年的黃河母親用乳汁喂養他們。篝火燃紅了河谷兩岸,土族納頓跳起來了,狂歡在同樣炎熱的秋天依次綻開……
值得一提的是,對于民和喇家遺址的保護顯得力不從心,考古隊員們在良田底下盡情地發掘,窺視到先民生存的真正圖景后,只是簡單的用帆布帳篷一蓋了之,埋藏千年的尸骨仍然在毫無保存條件的白晝和夜晚中保持著同樣一個姿態。當地的百姓已經習慣了這樣一種現實,對于更為遙遠的事情,他們想都不敢想。當年聽說政府部門要在這一地帶投資修建博物館,可是事情過去了這么長一段時間,仍然保持著原來的樣子。省博物館對發掘現場進行了復原,供海內外的人們參觀,僅此而已。倘若當地政府奔走相告,申請修建相當規模的博物館,那么也可將科學考古與民俗旅游相結合,也保護好了這一珍貴的歷史遺址,何嘗不可!提高青海的知名度,打旅游品牌,推出一個又一個如柳灣博物館一樣的參觀點,也是各級政府部門和有識之士應該奔走和焦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