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塵封的記憶,我又回到青春無悔的豆蔻年華,一個充滿著青春氣息的靚麗倩影又浮現在我眼前,她就是我的初戀女友綠葉。
認識她非常偶然。
三十多年前我還在農村當知青,一天,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雨把我阻隔在一個小山村。正當我一籌莫展之時,一串銀鈴般的笑聲自遠而近飄過來,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原來是一幫我高中時的女同學在這里插隊,她們正從大隊部文藝排演歸來。高中畢業后第一次異地相逢,大家都喜出望外。在校時,盡管男女同學近在咫尺也老死不相往來,但在此情況下她們還是熱情地邀請我去她們的知青屋作客,我也樂意地接受了。
當年我們年輕幼稚,心高氣盛。大家在知青屋里各自做著作家夢、軍旅夢、大學夢。那鏗鏘激昂的語言,驚飛了屋檐下的麻雀,不明就里的人聽了,還以為這里正在排練什么戲。在我們交談時,桌子邊上坐著一位姑娘,眼睛撲閃撲閃地聽著我們神侃,她那滿含柔情的眸子使人難忘。在這間屋里,只有她不是我的同學,當時我也不知道她姓甚名誰,只知道她是附近小鎮的下放知青。
一年后,我與她在一次區里組織的文藝會演中見面了。若不是她提起,我已經記不起一年前那個雨天的情景。幾天的交往,我們漸漸熟識了。我發現她是個性格開朗、純樸可愛的姑娘。她幼小離開父親,跟隨母親,生活的重負并沒有使她屈服,她像小草一樣從堅硬的泥土中鉆出來,頑強地生活著。一連幾天,我們都在一起談人生,談文學,都覺得相見恨晚。分手時,難舍難分,約定以后保持書信聯系。
此后,綠衣天使不斷為我們傳遞信息,我送去了我在縣級小報上發表的短詩、散文,她也向我傾吐了生活中的各種感受,只要我一接到有她那熟悉筆跡的信時,哪怕剛端上飯碗也要立即放下來一口氣讀完。在我們那純潔的心靈中,開始萌發了一點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思念。
時隔不久,她在信中告訴我,她被貧下中農推薦為赤腳醫生,正在離我家不遠的鎮醫院進修,約我去一下。又是一個雨天,趁著農閑,我來到她進修的醫院,只見她白衣白帽,再配上她苗條的身材,儼然一個漂亮的白衣天使。這一天,我們互相傾吐了別后的情思,她像個大姐姐似的詢問了我的一切,又從食堂里打來飯菜,雖然是再清淡不過的白菜豆腐,可我吃得非常香甜。以后,我又幾次來到這里……
沒想到,我們的交往遭到了別人的指指點點。一次,她悄悄遞了一張紙條給我:別人說我們在談戀愛了,以后要注意影響。這時,我才如夢初醒。要知道,當時像我們這些正在廣闊天地煉紅心的有志青年,如果談戀愛,無疑是葬送自己的前途。從此,我們倆誰也不敢越雷池一步了,純真的友情終被冷酷的社會現實割斷了。后來,我當上民辦教師,娶妻生子,生活的重負使我無暇再打聽她的消息。聽說她進修后不久便招工走了。再以后,她的消息如斷線的風箏杳無蹤影了,但她那美麗的倩影卻像一片綠葉嵌進了我的心頭。
時間像白駒過隙,若干年后,我幾經周折,到了一座縣城工作生活。一次逛商場時與她邂逅,那喜悅之情自不必說。閑談中,我得知她早已在這座城市工作生活,現已為人妻,為人母。她那豐腴的身材,滿面風光,表明她生活過得相當舒適。回憶往事,如雪泥鴻爪,那美好的一瞬如生活長河中一朵小小的浪花,一閃而過。
現在,我們同住一座小城,我們仿佛像在命運設計的永不相交的平行線上奔跑著,偶爾見面,又忽忽告別。但在我心中,經常會想起那片綠葉,想起青年時代那短暫而難忘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