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殘酷的青春

小說講述的是這樣一個故事，大學畢業生進入機關，陰差陽錯地得到領導賞識，有了平步青云的機會，但是主人公的內心有新的訴求，他放棄了得到的一切，去當了一名中學老師。雖然今天中學老師的地位已經有了很大提高，但和縣委秘書長的職務相比，它的劣勢是顯而易見的。小說的主人公作出了這種選擇，于社會是獨特的，于小說也有了自己的風格。

這篇小說初看起來有官場小說的許多元素，也有向官場小說發展的基礎，但它最終放棄了官場斗爭，而將重心放在一個人的成長與改變上。一個人是如何長大的，他在這個過程中都經歷了什么？這一切大概與作者的內心世界更為接近，也是我們自身需要時常面對的問題。許多小說都在講這類故事，我們姑且把這樣的小說稱為成長小說。

長大的過程總是那么復雜，而且令人困惑和難以平靜。我相信它也常常困擾著作者，所以他寫出了這個故事———一個平凡人的成長。這個過程遠不及我們在媒體上時常可以看到的70后80后們的“殘酷青春”動人和炫目，似乎也不及他們的青春痛苦而激動人心。但是這是許許多多人的青春，這么多外表平凡，內心狂熱的人們，他們長大了，卻沒有留下痕跡的青春。這個過程看似波瀾不驚，內心的千言萬語又何足為外人道。可恰恰是他們的平凡在觸動讀者，平靜的生活后面也有驚濤駭浪，正是這一切讓讀者找到了與世界和他人溝通的途徑。

小說用“這個故事”和“這個人”講述人與外部世界的沖突與妥協。這個話題似乎有點大了，又有那么多人在寫，希望有點新意思并不容易。作者找到了自己的方式，他沒有像許多小說那樣只寫到了失敗。現在的許多小說在寫與世界對抗的失敗，精神力量的失敗，這種失敗可以使小說變得深刻。但殘酷性只是這個世界的一個部分，作者看到了另外的道路，寫到了順應，妥協還有逃離，也寫出了人性更溫暖的一面。我以為小說對時代的反映是準確的，主人公與權力的關系相對自由，有服從也有自我，最終他選擇從權力機構抽身離開，在另一條道路上他又找到了自己的價值。作者也同樣用不溫不火的方式寫出了主人公的愛情，這是一個普通人的愛情，平淡而現實，居然也是幸福的。這一切真可以使人對生活產生某種信心。成長也就是尋找自我的過程。平靜的順應和意外的逃離竟使人感受到生活的溫情。雖然并沒有人可以逃到某個桃花源去，但終究逃離本身說明了某種希望。

作者通過文字尋找心靈通往外部世界的道路，我們也通過小說得到心靈上的安慰。能夠驚心動魄的殘酷青春不是所有人長大的方式，那些焦慮著，隱忍著，計算著、激動著的人生與我們更近，它同樣是珍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