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國外驪研究的熱鬧局面,不久前來華訪問的法國《巴黎周刊》主編阿蘭·普濟感嘆道:敦煌在中國,敦煌學研究在國外。但愿驪學研究不要再步敦煌學研究的后塵。他說:“驪研究,是中國的一座金礦,中國的研究不應落在國外學者之后,要在政府的支持下有組織地把中外學者的研究結果溝通,以求突破。”
早在半個世紀以前,學術界對驪的研究就已開始,不過不是在國內,而是在國外。
英國牛津大學已故漢學家達布斯(DUBS,中文名德效騫)可能是最早提出羅馬潰軍殘部逃亡中國的西方學者。達布斯是一位美國傳教士的兒子,也是著名漢學家,他耗費20年心血把班固著《漢書》譯成英文,在西方廣泛傳播。通過翻譯、研究《漢書》和參考有關史料,達布斯認為,西漢驪縣設置與西漢名將陳湯遠征郅支城時所俘獲的羅馬戰俘有關。
1947年,達布斯發表《古代中國之驪城》和《中國與羅馬的軍事接觸》兩篇論文。文中稱,中國古代稱羅馬帝國為“驪”,后又改稱“大秦”。文章接著指出中國古代以外國國名命名的城,當時只有新疆的庫車和溫宿,它們都是襲用移民的舊稱。驪城的出現,自然與外國僑民相關。
作者進而運用史料說明,驪城最早在中國西漢版圖上出現是公元前20年,這正是羅馬帝國向安息(帕提亞)要求遣返戰俘的時間。這絕非歷史的巧合,它說明在卡爾萊戰役中突圍的羅馬遠征軍,正當其故國尋覓他們的時候,他們卻早已鬼差神使地到了中國,并在祁連山下落腳了。他認為,一些羅馬戰俘逃跑后,成了匈奴人的雇傭兵。公元前36年,中國軍隊為了復仇,在今天的烏茲別克斯坦境內一舉擊敗了當時的匈奴首領郅支。在清點戰俘中,中國人發現有145名羅馬士兵。中國人收留了這些士兵,將他們安置在現今的甘肅,為他們特別修筑了一座城叫驪。
達布斯的論據有匈奴首領郅支軍隊采用的“魚鱗”陣型,即用盾牌重復疊加的陣型“只有羅馬古軍團的士兵”會使用。而且郅支的守城城墻外有兩道木柵欄,這也是古羅馬人經常使用的一種防御形式,而并非匈奴人所用。其次,是驪城名的由來,在當時驪也許是指羅馬帝國。自公元9年,驪曾有幾年更名為“烈虜”,意指“在激烈攻城中被俘虜的人”。直到公元6世紀,驪才被停止作為地名。
此觀點引起人們廣泛關注。達布斯等學者打算來甘肅永昌尋訪驪古城和驪人,但因當時正逢戰爭無法成行。1949年以后,中國與西方關系緊張,達布斯的驪研究也無法進行。
隨后,法國學者布爾努瓦出版的《絲綢之路》也明確講:“漢將甘延壽、陳湯勝利地包圍了一座由匈奴人所占據的中亞城市,共俘虜了150名外國雇傭軍……可能是卡爾萊戰役之后幸存下來的羅馬軍團的士兵。在卡爾萊戰役被俘的一萬多名羅馬軍團士兵中,有一些被安息又流放到帝國的東部邊緣地區,這些人后來或者是越獄逃走,或者被其主人轉賣了,后來又在距他們失敗地區六千多公里的地方替匈奴守護一座城池以防御漢人……”
李約瑟的《中國科學技術史》也說明,“近人考證,當時有許多羅馬士兵支持郅支單于,參加對漢軍的作戰,據說參戰的羅馬軍團是由中亞的一個王子統帥的。”
追溯得更早一些,古羅馬詩人賀瑞斯也曾以史詩形式追懷過這支神奇軍旅的命運。
1981年,澳大利亞學者哈里斯參加一次關于古羅馬詩人賀瑞斯的報告會,聽到有關這支軍隊的命運時就萌發了興趣。他放棄了教書工作,集中精力進行研究。接著便有了他的中國之行、他與關意權教授的相遇以及他所發布的重大“發現”。
哈里斯說,“有大量證據表明,羅馬帝國的軍人是在中國消失的。羅馬歷史學家蒲林尼和希臘作家普魯塔克都在《克拉蘇傳記》中提到過這支軍隊。這支軍隊是由現在敘利亞北部的一些犯人在公元前53年組成的。一些古典著作說,這支雇傭軍向東行進。中國的古典著作說,在公元前36年,在中國帝國邊陲俘獲了一支非常奇怪的軍隊。據說,這支軍隊把盾牌聯成不尋常的龜形進行自衛。”
哈里斯說,若對永昌地區的人驗血,可能提取出與羅馬人有直接聯系的遺傳學方面的證據。哈里斯說,他打算再組織一支遠征隊,沿著可能是這支軍隊從羅馬到驪的路重新走一趟。
一個奇特的現象是,爭論中持肯定態度的多為外國人,而持否定觀點的則多為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