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圖（外二首）

山水是大地的一道崩裂的傷口

我不知在靜謐的深處

燃燒的是一朵蓮花還是一片巖漿

像一個夢距離擠壓我

地平線已被落花刺痛

落花無言風卻從昨夜吹過

水影中仍是白晝

但黑夜已在山路蹣跚

所有的光都落在勾欄的彩柱和

姑娘的喧笑聲中

我不知道是一只鶴還是一只蠶蛹透過朽爛的柴門顯現

突然間有多少清風碧苔亂山喬木

被一張紙席卷而去，成為遠方的絕響。

計白當黑

是什么逼迫它

張開著白晝的清晰

那在荒原中放出的光芒

所有的物體

都被筆墨的體重征服

探向無限

純粹的自我麻木的時刻

依然閃爍

在白紙上面

接納虛空

樹木成為

靜默的坐標

一道溪澗飛落

竹林漸漸暗去

邊緣模糊茅屋黑黝黝的

世界

或有

或無

黃公望

桐廬親切的目光

富春靜默的山岡

還有溫柔的新安江

在你的心靈之前曾經是

一種惟一不絕的詠唱

在淡墨輕逸的詩章里

死亡揮霍了如此眾多的才氣

倘若生命于你曾是江水

這心靈便是在你的胸內

匯集的巨浪

而傾訴在紙上的寧靜

卻仿佛漁舟棲息于霧中的春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