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丁松大學畢業后,同學約他去浦東闖蕩。他的女朋友林蕓蕓說,K市“天馬”房地產開發責任有限公司正在招聘建筑設計師,動員他去應聘。丁松點點頭問:“你呢?”“當然跟你去。”蕓蕓嫵媚一笑,“我已聯系好了,去K市日報社當見習記者。”
丁松來到“天馬”招聘報名大廳,見一姑娘在門口溜達,這姑娘白果臉尖下巴,上身穿粉紅綢襯衫,下身是淺藍色牛仔褲,足蹬一雙耐克鞋,一頭披肩發并不作多余修飾,卻顯得非常飄逸瀟灑,肩上挎的時尚坤包,隨著身子擺動而蕩來蕩去。她一轉身,眼前一亮,見丁松身材高大,兩眼有神,心說,確實是風度翩翩的帥哥啊!“是來應聘嗎?”她嫣然一笑,問,“你是丁松吧?”
丁松疑惑地看著她:“你怎么知道我叫丁松?請問你是……”“我叫姍姍,是‘天馬’總經理的私人秘書,又是……”這姑娘抿嘴一笑,“總經理親自到江南大學挑選人才,看了你的檔案,認定你是最佳人選。此刻,總經理在辦公室等你呢。”
姍姍一番話,說得丁松又驚又喜,可又感到一頭霧水。姍姍見他呆愣著,便拉著他去見總經理。
“天馬”總經理徐桂芳雖說已是近五十的人了,可她風韻猶存,白果臉上沒一絲皺紋。此刻,她正端坐在老板椅上,看有關建筑方面的文件。
姍姍風風火火拉著丁松來到總經理辦公室,說道:“姍姍奉命將丁松請到。”
徐桂芳見姍姍怪模怪樣的腔調,想笑沒笑出聲,假意咳了兩下。她見丁松循規蹈矩,就微笑著道:“請坐,隨便些。”姍姍見他猶猶豫豫,便摁著他的肩頭,說:“叫你坐你就坐,總經理吃不了你!”“死丫頭!”徐桂芳佯裝板起臉,說,“這里沒有你的事,去干你的事吧。”姍姍朝丁松做個鬼臉就走了。
“丁松,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
“有女朋友嗎?”
“有。”
“叫什么?”
“林蕓蕓。”
“她也是大學生嗎?”
“新聞系畢業,K市日報社見習記者。”
“你老家在哪里?家里還有什么人?”
丁松說:“父母都健在,父親是農民,母親是農村婦女。總經理,還有什么要問的?”
徐桂芳淡淡一笑:“去報名處登記,明天再面試。”
丁松轉身來到報名處,見桌上有電話,就打電話給蕓蕓,把剛才一問一答的情景敘述了一番。蕓蕓說,眼下老總們變著戲法考驗應聘人員是種時尚,一點小波折算不了什么,說不定好戲還在后頭呢,要丁松沉住氣。
這時,姍姍來了,說:“誰委屈你了?垂頭喪氣的。總經理跟你拉拉家常有何不可?老實說,這僅僅是不入正題的考驗。”
“考驗?”丁松腦子一閃,蕓蕓的話在他腦子里回蕩起來。
二
丁松收到了“天馬”錄用通知,分配他在設計部負責部分設計工作。
丁松一上班,“我愛您”鮮花店送花小姐就送來一束紅玫瑰。丁松欣喜地拿起玫瑰花中的卡片,見卡片上寫著:“祝賀你,我親愛的松哥!”可看看沒落款,心想準是林蕓蕓送來的,于是打電話給林蕓蕓表示感謝,還約請蕓蕓吃晚飯。蕓蕓卻說她最近幾天在郊區采訪,根本沒時間回市里。
那么,紅玫瑰是誰送的呢?丁松打電話給“我愛您”鮮花店,接電話的正是送花使者,她說買花人交代她保密,只要把花送到就完成了任務。
這以后,隔三差五丁松就會收到一束紅玫瑰。丁松收到第十束紅玫瑰時,再也耐不住了,乘車到K市日報社,一把將蕓蕓拉到門外。不等丁松開口,蕓蕓就主動說:“又收到了紅玫瑰?”丁松見蕓蕓滿臉笑,說道:“你還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弄得人心里慌慌的。你說這是不是性騷擾?”林蕓蕓笑彎了腰:“送花人愛上了你,暗暗跟我競爭呢。”“會是誰?”丁松問。“準是那位姍姍姑娘。”林蕓蕓似笑非笑地說。“你認識姍姍?”丁松睜大疑惑的雙眼。林蕓蕓搖搖頭。
原來,大前天蕓蕓去“天馬”設計部看望丁松時,一個穿著很時尚的姑娘也來到設計部找丁松,一位中年男子告訴她丁松不在。那姑娘說,丁松回來,讓他去總經理辦公室。待那姑娘走后,林蕓蕓問那男子,剛才那姑娘是什么人?男子說,她叫姍姍,總經理的私人秘書。
林蕓蕓笑著說:“姍姍挺靚,你挺帥,我看你跟她蠻般配的。”
一句笑話,說得丁松滿臉通紅,他挺認真地說:“蕓蕓,我對你的愛就像你對我的愛一樣純潔而深厚,請相信我。”
“這就好!她送就由她送,要經得住才行。”林蕓蕓說,“眼下最最重要的是你要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地搞好設計,拿出一鳴驚人的作品來,取得徐總經理的信任和賞識!”
“我會的,”丁松說,“你放心吧。”
三
由于丁松的設計得到了蘇中地區房地產界的贊揚,工作非常出色,半年來為“天馬”中標三項大工程,創收數百萬元。因此,總經理決定提他為“天馬”設計部經理,全面負責“天馬”的設計工作。
姍姍手捧一束紅玫瑰,笑盈盈地說:“祝賀丁經理榮升。”丁松一見紅玫瑰,半年來的疑慮終于解開了。他心想,蕓蕓猜測得不錯,嘴上卻說:“謝謝。你知道贈送紅玫瑰意味著什么嗎?”“向你求愛呀!”姍姍大大方方地說,“這是我送給你的第三十束紅玫瑰。”“姍姍秘書,謝謝你對我的情感,”丁松極其嚴肅而又認真地說,“我有女朋友了。”“我知道,她叫林蕓蕓,我就是要跟她競爭。”姍姍挑釁地說,“憑我的實力,她不是我的競爭對手。”“你肯定失敗。”丁松毫不猶豫地說。
姍姍一時愣住了,她清醒地意識到,想從林蕓蕓手上奪走丁松是不可能的了。可她又不甘心失敗,就興致勃勃地說:“為祝賀丁經理榮升,今晚七點我在紅樓酒家設宴,請總經理陪著,到時我派車來接你。”姍姍說罷就飄然而去了。
姍姍走后,丁松打電話給蕓蕓,告訴她姍姍約會宴請的事,問怎么辦?林蕓蕓說:“人家誠心誠意請你,當然要去。”
姍姍拉著丁松來到紅樓酒家二樓,豐盛的晚宴中一束紅玫瑰非常耀眼。
姍姍笑盈盈地說道:“松哥,趁徐總未到,我就實話實說,我真的愛上你了!”她將“真”字說得很重,拖得很長。聽著這話,丁松腦海里回憶起姍姍前后對自己的言談舉止,在思考這“真”字的含義。姍姍見他愣著,便上前抱住他,說:“我對你太癡情了!”丁松嚇了一跳,趕忙將她推開,說:“徐總怎么還沒來?”“放心吧,我媽不會失言,該出場時就出場。”姍姍不露聲色地說。“你說什么?你媽?”丁松不由自主地渾身一顫,直直地瞪著姍姍,“徐總是你媽媽?”“是呀!”姍姍甜甜一笑,“這就是實力。”
這時,徐桂芳從套間里走出來,笑著說:“丁松,你仔細看看,姍姍像不像我?”霎時間,姍姍說的“我叫姍姍,是總經理的私人秘書,又是……”這些話在他腦海里回蕩起來。丁松很天真地看看徐總,又看看姍姍,嘻嘻一笑:“不說不像,越看越像。”
“來來來!”徐桂芳將丁松拉到自己身邊說,“坐下坐下,姍姍宴請你,一來是祝賀你榮升,二來是正式向你表達她對你的愛慕之情。我只有一個女兒,你若真心誠意愛她,你倆結婚后,‘天馬’就交給你倆打理。”
丁松細細品味徐總的一番表白,冷靜地說道:“徐總的意思是說,我若跟姍姍結婚,就能坐上總經理的位子,否則的話……”丁松說到這里,話鋒一轉,“可惜我丁松與你女兒沒緣,我心目中的真愛是林蕓蕓。”
徐桂芳滿臉含笑,贊賞道:“好,好!蕓蕓,該你出場了。”
林蕓蕓笑嘻嘻地從套間走出來,說:“我說丁松是真心愛我的,媽,這下你該放心了吧!”
丁松一驚,睜大疑慮的雙眼:“徐總是你媽?”
林蕓蕓笑著點點頭。
這是怎么回事?
原來,徐桂芳知道女兒跟丁松戀愛,并不反對,可做媽的擔心丁松跟一些虛情假意的男人一樣,是個“花心”。數百萬元的資產落入他人腰包事小,女兒上當受騙就慘了。為了考驗丁松,徐桂芳精心策劃,讓侄女姍姍緊追丁松,要女兒密切配合,于是,就……
林蕓蕓見丁松繃著臉,皺緊眉,拉著他的手,說:“媽媽是一片好心……”丁松不讓蕓蕓說下去:“我理解你媽的苦心,可對我來說……”
“對你來說損失了什么?”姍姍一下跳起來:“姨媽說了,你丁松接受我的愛就跟我結婚。你丁松經受得住考驗,就跟蕓蕓姐結婚。反正新郎官是你,你丁松艷福不淺呀!”
丁松沉思一會兒,把蕓蕓拉到一邊,說:“蕓蕓,兩個月前,陳生就打電話再三邀我去浦東,加盟他們的公司。我說我的事業在K市,我的愛情也在K市。現在看來,事業要靠自己發展,因此,我決定去浦東。你愿意去嗎?”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使林蕓蕓一時昏了頭,不知如何是好。
姍姍見蕓蕓愣著,忙說:“丁松,我跟你去。”林蕓蕓一驚,撒嬌地說:“媽,你看姍姍她……”
“她呀,成天瘋瘋顛顛的,”徐桂芳說,“別聽她瞎說。”
姍姍一跳,說:“姨媽,你讓我追丁松向他求愛,原本是假戲,可現在我真的愛上丁松了,當然要跟他去了。”
徐桂芳暗暗一驚,看看姍姍,看看丁松,而后目光落在蕓蕓臉上,心里在說:“考驗來考驗去,考驗到自己女兒頭上了,這是誰考驗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