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困是一座山,靠一個人搬,猶如螻蟻撼樹;一個有組織的行動,則會變成一條晝夜不息的河流,會日復一日削平貧困這座大山,這就是意義。
書寫這些文字,讓我再次心情激蕩滿眼含淚。我并不是因為自己曾受過多少苦而流淚,而是把淚水獻給身后默默支持和關愛我的人們,包括母校的領導、老師、父母、朋友、戀人……
“年少當立志、志當存高遠”,選擇做一名志愿者,便是選擇了奉獻。回憶半年前我選擇了為西部人民燃燒青春時,我們的母校、老師及團省委給了我精神及物質上莫大的鼓勵,母校出錢給我們買好火車票,王院長親自為我們發了生活用品并為我們送行。
山村生活的疾苦鑄成了我鋼鐵般的意志,但要像徐本禹那樣感動中國不太容易,可感動身邊的人和自己,那就要從一點一滴做起。
我服務的單位貴州省石阡縣人民醫院條件還算優越,但我主動要求下鄉鍛煉三個月。我到的是一個鄉鎮醫院——本莊附院,工作和生活條件都非常艱苦。天冷時全院取暖用的只有一個煤火爐,手術室里沒有熱水器。
一位病人要手術,我立即拿出電話向院領導請示能不能免費手術,院領導回答說:“治病要緊先不管錢”。
手術很成功。到手術后第三天病人可進食了,卻看不到有人為他送飯,我想可能還沒有來吧。到了晚上我去看病人時才知道他沒錢吃飯。我悄悄退出病房,冒著雨和凜冽的寒風跑到街上為他買回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羊肉粉和一袋火腿腸。病人看著我被凍得發紫的臉,拉著我的手嘴張了張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眼淚順著那張滿是皺紋的臉淌了下來。
看著他大口大口地吃起來,我心里舒服極了。從此以后我就每天從食堂給他帶飯。在我的感染下,全院醫護人員也都行動了起來,這時的本莊附院,真像一個溫馨的大家庭。
在完成正常醫療工作的同時,我還經常到村莊里給那些看不起病的人送去醫藥,幫助他們解決一些生活問題。有一次,我和縣委幾位領導到一個小村調查貧困金發放情況,回來時已經是晚上8點多鐘,走了近兩個小時的山路還要趟過一條小河。當我們走到河中間時,天突然下起了大雨,大到根本睜不開眼睛。一不小心,我從河上游被沖了下去,等他們把我拉出來時,我已滿身是傷。當地百姓聽說了紛紛到醫院看我,帶來了一筐筐桔子。他們說桔子是這里最不值錢的東西,但山里人那純樸的愛是最珍貴的。
這里的村子大多是吊腳樓式的木瓦房,木樓下面養豬或是堆放雜物,人住在樓上。他們的糧倉不像其他地方那么獨立于正房之外,而是置于臥室之上的屋頂下面,大概是為了防盜。他們對糧食的珍視超過了其它財產。這里家家戶戶都有一臺織布機,織起布來咕嘎咕嘎地響,織出來的布只有一尺多寬銅錢一樣厚。婦女們農閑時便織布。
我以學校的名譽資助的兩名學生就住在村子中間。其中一個小姑娘8歲時,30多歲的父親去世了;12歲那年,媽媽也因操勞過度而撒手塵寰。家里剩下奶奶、兩個姐姐、一個弟弟和兩個妹妹。
每當看到弟弟妹妹時她便哭,她說不想讀書了,想回家幫奶奶和大姐干農活,她們太辛苦了,她想到她們就沒法安下心來學習。當我第一次看到他們,一家人都在哭。我就告訴她:“你一定要好好學習,你的學費有我呢,你不用怕!”
現在這個家主要靠近八十歲的奶奶操持。插秧、割豬草、煮飯,沒有一刻消停。每次到這個村,我都要去看一眼這位老奶奶。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這個家將更加難以維持。
他們一家人也自然把我當成恩人。看到她們高高興興走進學校,我感到非常欣慰,聽到她們的一聲聲地喊我恩人、叔叔,自己又有些感動。
三個月的鄉下生活結束了,我要離開本莊附院回到縣人民醫院上班了。回去那天,醫院的全體醫護人員和病人站在大門口為我送行。看著朝夕共處的同事、淳樸的病人,我喉嚨像堵了東西說不出一句話來,眼睛卻濕了。還是柴醫生最先說話了:“小張,別走了,我們選你當副院長。”聽著開玩笑似的一句話,看著眼前媽媽一樣的柴醫生,我情不自禁撲到了她的懷里。
我真希望留下來,但我更渴望有更大的舞臺讓我展示。
為了志愿者的使命,我向本莊人民、向自己交了一份滿意的考卷。
今年1月份,我作為西部計劃志愿者代表在銅仁西部計劃志愿者交流會上作經驗發言。會后團地委書記指名接見了我。我同時還被評為了“貴州省優秀志愿者”、“石阡縣榮譽公民”,以上評選原來只是在本科層次進行,我是由團地委書記指定的惟一一位可以參評的專科生。
作為大學生志愿者,把在學校及實習崗位學到的先進技術、先進的管理經驗、工作方法帶入基層,指導基層,帶動基層工作者按正確的操作模式和方法開展工作,對他們進行系統的培訓,改變基層管理松散和違規操作,提高業務水平,是我們志愿者的根本目標,也是充分發揮志愿者作用的最佳途徑。
我的故事就要結束了,但行動沒有結束,這就是希望。我們每個志愿者都有自己的故事,這就是價值。貧困是一座山,靠一個人搬,猶如螻蟻撼樹;一個有組織的行動,則會變成一條晝夜不息的河流,會日復一日削平貧困這座大山,這就是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