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愛的小竊賊

生活像雨后的彩虹一樣美麗多彩，有紅色的火熱，也有藍色的幻想。生活里那些感動我們心靈的往事沉積在記憶中，像一枚枚烙印，每一件都印象深刻，難以抹去。一只叫羅茜的小狗就闖入了人們的生活。雖然它很淘氣，但卻感動了許多人。它真的是小竊賊嗎？如果要我回答，我想說：是的，因為它偷走了人們彼此間的陌生。

（小格子）

羅茜到我家不久，我便決定不能再養她了。她的體形太大，性格太熱情、太頑皮，在家里只要她的尾巴一搖，客廳就會變得一片狼藉。而晚上她會躲到地下室去整理自己從鄰居那兒偷來的戰利品。如果她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便會奔跑、吠叫，并用頭去撞附近的房梁，我們的小屋隨之就會搖晃起來。

籬笆墻并沒使她的盜竊癖有所收斂，不久我們便知道人們叫她“銜物狗”的原因了，從院子到地下室，一路上堆滿了她叼回來的鞋子、衣服和玩具。每過一段時間我就要挨戶地去問：“這是你兒子的鞋子嗎？”“這衣服是你掛在晾衣繩上的吧？”

一個天氣晴好的午后，羅茜叼回了一個錢包，“我把錢包放在門廊上才不過一秒鐘，”失主不無贊賞地說道，“她可真是眼疾手快啊！”

羅茜的盜物癖愈來愈厲害，我決定給她另找一個新家。后來我真的找到一個愿意接受她的年輕人。“擅長叼東西的狗會成為優秀的獵犬的。”他對我說。

“你知道嗎？羅茜害怕劇烈的響聲。”我說，“國慶節放煙火時我們都要把她摟在懷里。”

“我會把她訓練成優秀的獵犬的。”年輕人自信地說，“沒問題。”

本以為鄰居都會為我送走了羅茜而歡呼，但我告訴他們這個消息時聽到的卻是：“把羅茜送走了？噢，我的孩子會傷心的！”“她是我們大伙兒的狗，你怎么能自作主張把她送走呢？”

這種情形沒維持多久。3小時后有人敲門，“她永遠也成不了獵犬的。”剛才還信心十足的年輕人氣憤地宣布道，而羅茜這時早已興高采烈地跑進了屋里。

“那好吧。”我嘆息地說著，屋里又傳來羅茜打翻咖啡桌的聲音。

就這樣鄰居們繼續和羅茜保持著這種特殊的親密關系。有一天我在雜貨店排隊買東西時，覺得站在我身后的人很面熟，卻想不起在哪兒見過，接著那人對我說：“你就住在附近，對嗎？”原來我們過去是鄰居，最近他才搬到附近的另一條街上去。

“原來那條街上有只絕好的銜物狗，我真想知道她是誰家的。”他說。

我便打趣地附和道：“是啊，我也很想知道。”最后我終于還是向他承認說：“那只狗是我的，她以前打擾過您嗎？”

他驚訝地看著我，“有一次我正躺在車底下修車，突然她也鉆了進來，我猜她一定是覺得我很友善，因為她將頭趴在了我的胸上。”

“我很抱歉，”我說。

“抱歉？我們喜歡她還來不及呢。現在我正訓練她每天下午來我家吃一塊餅干。”他笑著說道，“我會和她聊天兒，她是我見到過最好的傾聽者。”

后來有一次羅茜從海岸的懸崖上摔了下來，骨折了，探望者紛至沓來，有的鄰居還帶來了禮物：食物、藥品、玩具一應俱全，有個人還帶來了羅茜曾經偷回來幾十次的鞋子。

不知不覺間羅茜成為鄰居們聊天兒的話題，“昨天你看到羅茜剛洗完澡時的樣子了嗎？簡直漂亮極了。”我聽到一位年老的鄰居在問住在隔壁的搖滾樂手。

“何止是看到。”搖滾樂手說著，鼻子上的飾環在閃閃發亮，“我上床睡覺時一定是忘了鎖門，等我醒來時竟看到羅茜睡在我旁邊鼾聲正濃。”接著傳來他們的一陣笑聲。我在心中暗想，羅茜似乎有一種特殊的本領，可以鉆進周圍每一個人的生活，并將他們的心偷走。

…………

多年過后終于有一天羅茜永遠地離開了我們。那之后不久我正呆在后院里，突然有一位鄰居在籬笆的另一邊向我招手。

“你聽。”她說。

我屏息靜聽，“什么聲音也沒有啊。”

“我就是這個意思。”她回答說。

確實如此，地下室里再沒有了沙沙的聲響，再沒有了來回跑動時爪子撓地的響動。街上也再不會有邀羅茜去做客的哨聲。四周一片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我們慢慢會習慣這種寂靜的。”她最后說道。

我們都假裝相信真的會有那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