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付酬勞動核算的若干問題分析

一、概念問題

測度未付酬勞動的一個先決條件是獲取一個令人滿意的定義。目前被廣泛接受的定義準則是“第三方”（third person）或“市場替代”（market replacement）準則，這一準則由Reid于1934年首次創立，并被許多研究人員所引用。

按照這一準則，如果一個經濟單位（不包括住戶本身）能夠提供與住戶活動等值的服務，則住戶活動將被認為是未付酬勞動。然而，也可能引起一些爭論，即應用“第三方”準則所確認的一些活動，有些人認為屬于未付酬勞動，也有些人持反對態度。例如烹飪和購物，在很多情況下可能被看成是休閑活動。

從某個角度說，照顧他人（例如與兒童玩耍）雖然符合“第三方”準則，但是否屬于未付酬的住戶勞動卻還存在爭議，因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一些人把撫養孩子看成是未付酬勞動，而另一些人卻認為它更似休閑。甚至還有些人認為這些活動既不是工作，也不是休閑，而是遵守人類的生理和文化行為準則，以確保整個社會得到其所希望的結果。盡管有這么多不同看法，筆者還是認為應該把照料活動納入未付酬住戶勞動的范圍。因為從時間使用統計來看，未付酬勞動時間與義務時間活動（committed-time activities）的概念是一脈相承的（Dagfinn Aas，1998）。即這些活動是某人由于先前的行動、行為或社區參與，例如生育孩子、建立家庭或從事志愿工作等而不得不從事的活動。在多數情況下，相似的服務可由市場部門購買而不是由個人提供。但必須注意的是，義務時間活動區別于合同時間活動（contracted-time activities），例如有酬勞動；也與閑暇時間活動不同，如社交、娛樂和休閑。

一些活動是否屬于未付酬住戶勞動的范疇還需要做一定程度的判斷。例如，“只看不買”（Window shopping）就不屬于未付酬勞動，因為不滿足“第三方”準則，并且人們不會向那些只看不買的人付酬。至于“購買個人護理服務”（Purchasing personal care services）和“購買醫療護理服務”（Purchasing medical care services），也不屬于未付酬勞動，因為花費在這些活動上的時間屬于消費。值得注意的是，與購物相關的旅行應該被包括在未付酬勞動的范疇內。問題是相關旅行也可能包括駕車來往于理發美容場所和診所的旅行時間。如果這些數據能夠單獨獲取，則它們應該被排除在外。

筆者認為，“照顧成人—情感支持”（Caring for adults-emotional support）也不屬于未付酬勞動。盡管它符合第三人準則，但實際上人們往往自己做這些事而不是花錢雇別人來做。例如，人們通常不會花錢請別人來為自己的朋友或配偶提供情感支持，或者花錢請人替自己去醫院看朋友。一些評論家對志愿者和社區勞動也提出了置疑：這些勞動是“工作”還是“休閑”？筆者認為應具體事情具體分析。例如，照顧病人、體弱者或殘疾人的志愿活動能夠由第三方來做，這意味著它符合“第三方”準則，也就符合未付酬勞動的定義。另一方面，花費時間從事社區活動，例如組織和參加一場學校戲劇的排練，就含有很強的休閑成分，實踐中人們通常不會雇請他人來代表自己從事這些活動。

二、估價方法問題

在文獻中，測度未付酬勞動有兩種基本方法，即“直接法”（產出法）和“間接法”（投入法）。第一種方法通過直接的價格觀察來測度產出，在概念上比較優良，因為它所采用的是和市場生產估價相同的方法，因而與國民核算總量對比是非常合適的。但是，應用這種方法不容易獲取數據。第二種方法是根據投入成本來計算產出價值，并需要家務勞動時間耗用的信息。一般來說，這些信息由《時間使用調查》提供。在實踐中，投入法的應用又可分為兩種寬泛的方法，即市場替代成本法（The market replacement cost approach）和機會成本法（The opportunity cost approach）。

(一)市場替代成本法

市場替代成本法是根據雇傭一個市場替代者的成本對住戶成員花費在未付酬工作上的時間進行賦值。例如，花費在衛生清潔上的時間按支付給一個商業清潔者的工資水平估價。使用這種方法的關鍵假設是在他們的工作活動中，住戶成員和市場替代者具有同等的生產率水平。

但是，對于住戶活動來說，確定合適的市場支付水平是不容易的，因為市場支付水平也許體現了熟練水平、責任心和資本使用量，但這些內容在住戶勞動中總是不需要或不反映出來的。例如，以市場專業主廚的工資水平來計算住戶在烹飪上所有花費的時間價值顯然是不合適的。另外，由于規模經濟和商業運作中可能的昂貴設備的運用而導致住戶部門和市場部門在生產率方面存在差異，因而使用商業性工資水平也是不合適的。

對于15～18歲的孩子，使用市場工資水平從理論上看顯然太高。但是，這種過高估計的后果并不是很嚴重，因為這一年齡段所做的未付酬勞動相對來說比較少。不過，未付酬勞動的價值估算應該建立在分性別的工資水平基礎上。因為有時候在男女工資水平上存在著較大的差異，并且許多住戶活動通常一種性別比另一種性別做得更多。

必須注意的是，使用替代成本法推導的估算結果可能高估或低估未付酬勞動對國內生產總值的貢獻，這取決于住戶部門與市場部門的生產率對比。

(二)機會成本法

用機會成本法估算未付酬勞動的價值是依據住戶預先確定的收入，當他們花費時間在未付酬勞動上而不是在付酬就業上時。筆者認為，這一方法存在著很多問題。

1.勞動力市場結構（Labor market structures）。機會成本法并沒有顯示未付酬勞動和有酬勞動之間的選擇方式。從短期來看，大多數工人在他們必須工作的時間方面幾乎沒有什么選擇余地，也很少有拒絕超時工作的選擇。在標準工作周之后，為了從事未付酬勞動，他們更可能放棄的是閑暇而不是付酬工作。因此，機會成本并不是他們所獲取的市場工資收入而是所放棄的閑暇時間價值。這一價值量也許大于或小于平均工資率，往往取決于個人的工作態度。如果超時工作的工資率反映了勞動力市場上的供需關系，那就意味著在超時工作的情況下，工人們更珍惜額外的一個小時的休閑，而不是一個小時的有酬勞動。因此，用正常的每小時工資率來代表機會成本是無效的。理論上，如果工作時間能無限制地變化，才能使用這種工資率，但目前大多數工人沒有這種選擇權。

2.就業狀況（Employment status）。當考慮到勞動力參與方式而不是嚴格的固定小時工作周時，這種方法并不是很好。例如，如果某人請假一小時而又未損失薪水，那該怎么辦？難道這意味著他們的未付酬勞動價值為零？如果某人在工作周時間從事有酬勞動，在周末從事未付酬勞動，那他放棄了什么？回答是放棄了休閑而不是付酬勞動。那么退休人員呢？那些失業者或不屬于勞動力的那些人呢？他們放棄了什么？關于失業者，他們未付酬勞動的機會成本是閑暇、花時間找工作或培訓。由于很多失業者不管如何度過這一天，他們總會有收益，所以他們從事未付酬勞動的機會成本可能為零，甚至為負數（如果考慮到找工作或培訓成本）。從事未付酬勞動可能阻礙他們去找工作，尋找工作也許要花錢，例如研究、交通和衣著等。

3.“精神收入”（Psychic income）。一個在理論上很精確，但卻很難估量的估算就是考慮工人從事有酬和未付酬勞動所獲得的凈精神收入。例如，凈精神收入等于從事未付酬勞動所得的精神收益減去從事有酬勞動所得的精神收益。凈精神收入至少應和機會成本相等，以促使人們從事未付酬勞動而不是有酬勞動。這又回到了前面所討論的問題，即一些未付酬勞動實際上是休閑還是工作。例如照顧孩子和購物是工作還是休閑，這也許取決于個人的感悟。

三、數據來源問題

在未付酬勞動估算中，必須處理的一個問題是選擇合適的平均工資，即總工資還是凈工資更合適？總工資包括所得稅和社會保險繳款（social security contributions），在大多數情況下，這些部分也許代表了總工資中的一個顯著份額，這取決于國家及其福利系統的特性。顯然，將這兩部分扣除之后就是凈工資。

在加拿大，職業（以及相應的工資水平）選擇是建立在下述基礎之上的（加拿大統計，1995）：

首先，被選擇的職業應該是：當某一特定類型的未付酬勞動被轉換成市場出現時，對這種勞動的需求增長所直接影響的那些職業；在以上第一步被選中的那些職業中，只有那些與所考慮的未付酬勞動在類型上最為相似的職業才會被選中；如果該程序導致一組職業與某類未付酬勞動相匹配，那么按類別中每一職業的就業對其平均收入進行加權平均。

筆者認為，這些規則是比較合適的。例如，如果人們外出就餐的次數增多時，市場對廚師及其助手的需求也會增加，而他們的工作與在家中的膳食準備這一未付酬勞動非常相似。但是，對每一職業類別按其就業加權（第三條規則）并不總是適當的。因為，對市場部門按就業加權也許非常不同于對構成未付酬家務勞動之活動加權更合適（針對市場部門的就業權數也許不同于針對構成未付酬家務勞動之活動的權數合適）。如果每組職業的工資水平變化很大，那這些差異將會被混合在一起。因此，澳大利亞統計局1997年估算中所使用的方法，是按來自于《時間使用調查》中的活動權數來分配每一職業類別的權數，顯然，這種方法更加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