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人民日報》連續報道了浙江大學人文學院哲學系講師朱淼華開設的公共選修課《西方藝術史》雖然受到學生的熱烈歡迎,并被評為全校精品課之一。但在崗位聘任考評中,因為沒有論文等原因被淘汰“下崗”的尷尬遭遇。無獨有偶,此前上海交大晏才宏老師教學有口皆碑,深受學生喜愛,也是因為沒有論文,57歲去世時還是個講師。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說:“作為講師,我問心無愧”,這是晏老師淡泊名利的心聲,也是教育的悲哀,是非常值得人們深思的。透過朱淼華、晏才宏并非個案的現象,反映了我國許多高校中存在著“重科研輕教學”的傾向。眼下,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職稱評定和年度考核時節,教師職稱該如何評定、教師評價體系怎樣才能合理,是教育行政主管部門應該三思的問題,更是廣大教育工作者最為關注的頭等大事。
現行職稱評審制度中,沒有論文就沒有評審資格,這是近十年形成的“剛性”職稱制度。制度產生伊始,對于調動廣大教師積極投身于教育科研發揮了不可低估的推動作用。但由于近年來很多的大學越來越強調科研,并紛紛提出要創辦“研究型大學”,教師評職稱、提級別都有非常具體的科研成果、論文數量等硬性指標,對論文的盲目夸大、誘導和崇拜,使很多教師“重研輕教”,花在教學上的時間和精力越來越少,對教書不感興趣,挖空心思到處跑課題、遍地發論文,甚至干脆上網下載、剪切,有時不到一個上午的工夫,論文就出籠了。謬誤所至,造成部分高校科研原創力下降,學術泡沫泛濫成災,學術道德嚴重下滑。但是,從報道中知道,朱老師對科研非常認真,不愿為評職稱而拼湊論文,20年來不求聞達,專注于教育事業,一心一意撲在教學上,這是一種怎樣高尚可貴的品質!
誰都知道,職稱對于教師十分重要,但是更為重要的是要做個稱職的教師。當代大儒梁漱溟先生說得好:“中國文化之最大偏失,就在于個人不被發現這點上。”泱泱大國,如果每個教師都稱職地做好自己的工作,中國的教育事業將會發展的多快;如果能夠看到或發現教師個人的稱職之處并給予充分肯定,中國的教育事業將會發展得多快多好。一個稱職的教師應該擁有相應的職稱,而既已經評有一定職稱的教師就更必須具有一定的思想表現和相應工作能力,惟有如此,才能名副其實。但是,有的高校部分講師或副教授,著作等身,但漠視教學,講課水平低;有的治教不嚴謹,不愿任課,甚至出現無故曠教的違紀現象;更有甚者,有的中、青年教師居然混得講師職稱之后,不思進取,抱著混時間的觀念,說什么“下次申報副教授職稱,為時要過五年,先休息兩三年再說吧”。與此相反卻有部分象朱淼華、晏才宏這樣的“愛專業、愛教學、愛學生”的稱職教師,因“述而不作或少作”而不能評上相應的職稱,甚至被淘汰“下崗”,那么這種評價制度還有什么價值、合理性和科學性可言?
現在的職稱既多且濫,多濫之中到處可見“南郭先生”的身影。長期的評聘不分導致職稱在一部分人眼里成了“名”和“利”的象征,對一些專業技術人員來說,職稱往往擁有一種“品牌效應”:評上了,名利雙收、高枕無憂;評不上,世人白眼、社會不屑。在目前用人機制尚不完善的情況下,衡量人才之優劣,“職稱”往往成了唯一的重要評價尺度。
誠然,職稱是對一個人的學識、才能和貢獻的綜合評價。評定職稱的關鍵是要稱職、要貨真價實,而不是要“金玉其外,敗絮其內”。大學需要做科研,但首先是教書育人的地方,兩者并不矛盾對立。教師的本職工作是“傳道授業解惑”,學生的歡迎程度、教學成績就是教師活生生的論文和職稱。評對一個人,激勵一批人;評錯一個人,挫傷一片情。教師職稱到底該怎樣評,教師的評價體系到底該怎樣定,世人期盼著教育和人事主管部門早日拿出科學合理的方案來。唯有如此,才能使象朱淼華這樣“愛專業、愛教學、愛學生”的稱職教師有相應合理的職稱和待遇;才能撫慰九泉之下晏才宏老師抱撼的靈魂。
(作者單位:河南教育科學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