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介紹了俄國開展術語教育的實際狀況,特別闡釋了開展術語教育的必要性以及術語教育在俄國的發展歷程,同時也回答了術語教育的對象、內容及方式方法等問題,以及這些對我們的啟示。
關鍵詞:俄國,術語學,術語教育
Abstract:The paper is an introduction to thepractice of terminological training in Russia.The authorexpounds the necessity of developing terminological training and the historicalprocess of its development in Russia.The paper also answers thequestions whom,what and how to train and what inspiration we can drawfromtheir experience.
Key words:Russia,terminological science,terminological traning
一、問題的提出
“術語教育”對我國讀者來說,也許還是個相當生疏的概念。對一個術語學理論研究幾乎處于空白狀態的國家來說,開展術語教育也確乎無從談起。好在這個問題已經引起了有關部門的注意。據2002年第4期《科技術語研究》[1]報道,中國科技名詞代表團訪問歐洲歸來之后,提出的6條工作建議中,第1條便是:“注意現代術語學理論與工作方法的教育與普及。努力謀求在大學設置系統的術語學課程,并探討開辦術語學遠程教育(elearning)的網絡體系。”今年恰逢中俄兩國國家領導人共同發起的旨在增進兩國人民相互了解的“俄羅斯年”。術語學理論研究又是俄羅斯的學術強項。考察一下俄國開展術語教育的狀況,對落實上述建議,也許會有助益。
二、開展術語教育的必要性
進入上世紀70年代,把術語學看做是一門獨立的綜合學科的認識,在國際上得到越來越多學者的認同。既然如此,術語學一定有它自己特有的研究對象,有對其研究對象本身的性質特征及其發展規律做出解釋的理論,以及相對固定的研究組織與研究人員,等等。既然術語學稱得上是一門獨立的學科,那么,這門學問就不會是無心不經意就可以掌握的。對術語學的正確定位應該成為開展術語教育的一個前提與根本出發點。
眾所周知。為了實行法制,落實“以法治國”,僅僅制定法律條文顯然是不夠的,對作為行為主體的公民開展普法教育也是必不可少的措施。開展術語教育也是同樣的道理。對于毫無“術語意識”與“術語觀念”的人,很難指望他們能在專業交流過程中自覺地貫徹遵守有關的術語規范。誠然,不應該完全排除通過專業學習過程獲得“術語意識”與“術語觀念”的可能性,但那可能是非自覺的、模糊的、無意識的行為。而自覺的、清醒的、帶有理性的“術語意識”與“術語觀念”,只有通過術語教育才能獲得。完全指望讓學習者自悟,那是靠不住的,甚至可以說,那也是術語工作者的失職。
如果上述認識是對開展術語教育的一般性理解,那么,對開展術語教育的必要性,俄國學者還有出自自家國情的切身體會。俄國的著名術語學學者格里尼奧夫(С.В. Гринев)在談到這一問題時,特別指出以下方面。首先,這與當前科學發展的大趨勢有關。近四五十年以來,隨著某些綜合性新學科的出現,某些部門學科的分化,致使術語出現了“失控性的增加與互侵”,以至學者之間的相互理解越來越困難。與此同時,術語對獲取、積累與傳播知識的作用,也被越來越多的人所認識。其次,對在生產領域內使用的術語,人們越來越要求確定它們的明確界限,這促使全國范圍內科技術語的標準化工作不斷拓展。再次,隨著國際間科技文化交流的日益頻繁,對翻譯工作的需求,對術語詞典的需求,也越來越高。再次,自上世紀60年代以來,區域性的、地方性的、行業性的自動信息系統、管理系統、設計系統,以至語言信息保障系統的設計與建造日趨升溫,這些浩繁的工程也與術語學密切相關。而信息檢索的有效性更與檢索關鍵詞的科學性分不開。[2]總而言之,上述的種種情勢都呼喚術語學的理論指導,開展術語教育也成了相當廣泛的客觀需求。其實,上述這些認識大體上也符合我們國家目前所處的現狀。
三、術語教育的發展歷程
在俄國,最早的術語教育開始于上世紀60年代末70年代初。其先行者應推坎黛拉吉(Т.Л. Канделаки)。她本是著名語言學家列昂季耶夫(А. А. Леонтьев)的學生,60年代中進入俄國科技名詞術語委員會工作,稍后便在莫斯科印刷學院開設了“科技術語原理”專題課。后來,科瓦利克(И.И. Ковалик)在烏克蘭的利沃夫大學也講授了“斯拉夫諸語言中技術術語的語言學問題”。再后,哈尤京(А. Д. Хаютин)在烏茲別克的撒馬爾罕大學也開設了術語學專題課。其主要內容反映在后來以《術語 術語集合 名稱集合》為書名出版的讀物中。這是蘇聯出版的第一部術語學的教學參考書。
1970~1974年間,列依齊克(В. М. Лейчик)在莫斯科大學為語文學系的本科生與研究生講授了術語學課。這是第一次把術語學作為一門獨立的學科來開設課程。這個事實本身,也是術語學自身發展過程中具有一定標志性意義的事件。此后,即從70年代中開始,不僅在一些綜合性大學,還包括某些專業學院里,也都開始講授術語學課程。與此同時,針對各種不同對象的進修班、短訓班,也不斷地、不定期地舉行。
術語教育的教學內容是隨著教學活動的不斷擴大而逐步充實完善的。坎黛拉吉的講授內容偏重術語的語義與結構,以及術語的整理等。科瓦利克則較多關注與術語緊密相關的概念系統、術語的構詞方法,以及術語與普通詞匯的對比研究。哈尤京的專題課對術語、術語集合以及名稱集合的概念區別、術語的系統性以及術語脫離開系統使用中的問題更感興趣。由于列依齊克是把術語學視為一門獨立的綜合學科來講授,因此,其授課內容較為廣泛,從術語的邏輯學、符號學、系統科學到信息學、語言學等方面的問題,從理論術語學到實踐術語學的多種活動形式,如術語詞典編纂、術語的整理、標準化,以至術語的翻譯等問題,也都有涉及。進入八九十年代,術語學的教學內容在格里尼奧夫的《術語學引論》一書中得到反映。本書是以他本人于1978~1989年在莫斯科大學以及1992~1993年在莫斯科師范學院為本科高年級、研究生以及不同進修班講授術語學的授課內容為基礎撰寫而成。
術語學教學內容的發展,一方面體現為教學內容的充實與擴展,另一方面,還表現為內容的細化與專業化。針對學習者的不同需求,以及講授者的不同研究專長,有的以“術語的語言學方面”為題(如烏克蘭的基亞克Т. Р. Кияк),有的以“對比術語學與科技術語翻譯”為題(如蔡特金娜Ф. А. Цеткина),也有的專門以“科技信息專業的術語學原理”為視角,還有的以“帶有術語成分的外語詞匯學”、“拉丁語與醫學術語原理”等為講授內容。[3]
這里特別值得就蘇聯解體之后的情況單說幾句。列依齊克在2003年的一篇文章中寫道:“出版術語學著述的地域相當廣泛——從圣彼得堡到東西伯利亞的克拉斯諾亞爾斯克,從秋明到克拉斯諾達爾。這是可以理解的。因為俄國很早就以大學為中心開展普及學科理論與培養年輕干部的工作,其中包括術語學基礎理論與部門術語的應用培訓。雖然近年來,令人遺憾的是,由于一些俄國城市學派的領銜人物的相繼去世,使這些學派的活躍程度有所下降,但也有一批新的、年輕又富有激情的術語學工作者涌現。”“作為學科成熟的標志,也出現了一些可作為術語學初學者案頭書的著作。”[4]這段話實際是在說,由于術語教育工作做得好,俄國的術語學研究與實踐工作是后繼有人的,并且一直保持良好的發展勢頭。
四、術語教育的對象
可以從不同角度來劃分術語教育對象的人員組成。他們既可能是在校學習某專業的在讀生,也可能是完成了專業教育的接受繼續教育者。就專業知識背景與職業背景來說,他們主要包括以下四類人:一是術語工作者,包括術語理論工作者與術語實踐工作者;二是語言學工作者;三是科技信息機構和出版機構的工作者;四是國民經濟專業人員及科學文化活動人員。一般說來,大多數術語理論工作者都受過語言學的教育,而術語實踐工作者都有相關的專業教育背景。第三類人員又可以區別出文摘工作者與翻譯工作者、信息系統語言手段研發者以及不同專業的編輯等。
五、術語學的教學內容
到目前為止,也許還沒有官方正式批準制定的術語學教學大綱之類的文件。但下面介紹的一些具體講授題目,具有極強的操作性,在一定意義上,可以當做選擇教學內容的參考。因此,這里作為單獨一節來加以介紹。
據格里尼奧夫的調查,全部講授內容可以歸結成包含56個題目的8個板塊。第一板塊是引論,涉及的題目有:術語學在現代科學中的地位及其與其他學科之間的關系,術語學的研究對象;術語工作的科學意義與經濟意義;術語學的哲學與科學學方面;術語學的歷史;術語學的產生與發展階段;現代術語學的不同學派及其對術語學理論的貢獻。
第二板塊與類型學及專業詞層的研究相關,包括如下題目:術語及其特征;專業詞匯單位的類型;術語的性質及對術語的要求;術語工作的類別及其階段組成;名稱單位;術語的類型與選取原則。
第三板塊主要涉及術語學的邏輯學方面,具體題目有:概念的類型及其相互關系;劃分概念與建立概念分類示意圖的原則;定義的類別與建立定義的規則;建立定義的典型錯誤;術語的系統化與分類。
第四板塊主要圍繞術語的語義學問題,包括的題目是:概念與術語之間的關系;術語的等值與術語的變體;術語的多義與同音異義;統一術語的方法;國際術語的協調。
第五板塊主要涉及術語學的語言-結構方面,其具體題目有:術語的結構類型;術語的歷史研究方法;術語構詞的語義方法;術語構詞的形態學方法;術語構詞的句法學方法;術語構詞方法的演進;術語系統的概念與術語模式;名稱的模式與整理名稱的原則;術語的借用、不同的借用方法以及借用詞的同化階段;整理借用術語與國際術語詞的技術方法;省力原則在術語中的貫徹。
第六板塊主要涉及術語工作的不同方面,其中包括:術語參項描寫的原則與評估原則;不同知識領域術語的特點;術語的評審;術語編輯工作;媒體使用術語的特點及自動化信息系統的語言手段研究;教學活動的術語學問題:術語的翻譯問題,術語的標準化。
第七板塊主要關乎幾個術語機構的活動;第八板塊則涉及術語詞典學理論問題,包括:術語詞典學的對象與地位;現有專業詞典存在的缺點與不足;詞典參項概念;詞典的結構與組成;詞典編纂方法指南;詞典的宏觀參項;詞典的微觀參項;詞典的比較評價原則;編纂術語詞典的計算機方法與系統方法;術語詞典工作的自動化與現有的術語庫;術語庫設計的原則與方法。
針對學習者的不同行業與不同知識背景,上述的講授題目,可以適當地加以調整與選配。對有語言學知識背景的術語學研究者,包括研究生、進修生等,上述56個題目要全選,而對研究某一具體專業術語的研究生,可選53個題目。某一專業的術語研究者與詞典編纂者,可選擇44或42個對口的題目;信息系統語言手段的研發者可選33個題目;詞匯學與詞典學研究者可選32個題目;翻譯工作者可選29個題目;科技編輯可選28個題目;術語系統審定委員會的成員可選19個題目;教師與教學參考書編者可選18個題目;拉丁語與醫學術語教師可選17個題目,等等。為了削減講授內容,除了可以舍去某些題目外,還可以將有些題目適當歸并。
六、幾點啟示
在大致了解了俄國的術語學教育的情況之后,我們還可能在如下方面得到一些啟示。
如果從20世紀30年代初俄羅斯術語學派產生算起,到60年代末術語教育步入高等學校講堂,即使刨除二戰期間的幾年時間,術語教育的準備階段也大約經歷了30多年的時間。實際上,這個準備是與術語學研究成果的積累與發展同時進行的。或者,在一定意義上也可以說,研究術語學,也就是為開展術語教育做準備,其中包括認識上的準備與內容上的準備。反過來,沒有術語學理論研究,開展術語教育就是一句空話。無怪人們說,一門學科正式登上大學講臺,是這門學科發展成熟的一個標志。因此,如果我們真的想在我國開展術語教育,也許應該從重視與加強術語學研究開始。只有等到研究成果積累到一定程度,開展術語教育才有實際可能。
俄國的術語教育的先行者,是一位來自科技術語工作領導機構的語言學學者。這也許并非出于偶然。首先,在俄國,語言學,特別是詞匯學,被視為術語學的源出學科。與奧地利-德國術語學派相比,俄羅斯術語學派以語言學介入較深為特點。其次,身居領導機構,便于通觀全局,其視野相對開闊。對開展術語教育的必要性與迫切性,也應該有更敏銳、更切實的體會。而來自領導機構的“第一推動力”,產生的效果與拉動作用自然也會更大。當然,隨后跟進的人,主要還是來自高等院校的教師。這一過程本身可能反映出開展術語教育的某些具有普遍意義的東西。
術語學涉及的學科門類廣泛,術語的規范使用關乎的行業與人員就更多。開展術語教育,從形式到內容,都應該視對象不同,采取“因人而異”的靈活辦法。這樣做會加強活動的針對性與適用性。但這些靈活的辦法,只有在積極的行動過程中,才會逐漸摸索出來。眼下我們要做的,首先是行動起來,邁出第一步。
參考文獻
[1]中國科技名詞代表團訪問歐洲術語機構.科技術語研究,2002(4):3.
[2]В М Лейчик,В Л Налепин.Основные направления развития терминологического обучения в СССР//Научно—техническая терминология,1986.7.
[3]С ВГринев.Обучение терминоведению в Советском Союзе//Научно—техническая терминология,1988.10.
[4]В М Лейчик.Плодотворное десятилетие//Научно—техническая терминология,20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