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問題的提出
《生物學教學》2000年第6期刊登了《生物與生物學辨析》一文,就中學生物課程應叫“生物”還是“生物學”從名詞辨析的角度進行了探討。接著,該刊2002年第5期又刊載了《生命科學的教材取名〈生物〉名不副實》和《中學生物學課程不能以“生物”作為教材名稱》兩篇文章,也一邊倒地認為中學生物課程應取名“生物學”而不是“生物”。于是,生物學科名稱之爭再度引起了業內人士的廣泛興趣。雖然如此,但教育界對這兩個概念的使用仍非常混亂,人們似乎并沒有理會這些爭論。
二、問題的討論
其實,關于“生物”與“生物學”的名稱之爭,歷史上也曾有過。比如在上世紀80年代,不少大學教授就“生物系”的稱謂提出過批評,當時輿論幾乎是一邊倒地要求使用“生物學系”。但事實上,到今天為止國內各高校使用“生物系”稱謂的還是占絕大多數,只有少數改用“生物學系”、“生物科學系”或“生命科學系”等。
在英文中,“生物學”(biology)與“生物”(living beings或organism)是很容易區別的,前者指一門科學,后者指一種有生命的物體。但在中文里,使用就有些復雜。筆者認為,生物與生物學兩個概念在有些情況下可以互用,但有些情況下則需要嚴格區分開來。
(一)可以互用的情況
這種情況很多,比如生物系——生物學系;生物教育——生物學教育;生物教學——生物學教學;生物教師——生物學教師;生物課程——生物學課程;生物實驗——生物學實驗;生物課——生物學課等等,是經常被混用的。按照英文的翻譯,當然后者更準確,比如“biology teacher”直譯就是“生物學教師”;“biological education” 直譯就是“生物學教育”。
那么在前者中使用“生物”是否算錯呢?筆者認為,不能算錯。一方面從約定俗成的角度講,叫“生物”有其便利性(簡單順口),比如生物教師、生物系、生物課等已在口頭語和書面語中被固定下來。另一方面,使用“生物”的表述也是解釋得通的,而且這里的“生物”仍可以指有生命的物體。比如“生物課程”是意指研究生物的一門課程;“生物實驗”意指研究生物的實驗;“生物教師”意指教授生物課的教師。
當然,這樣互用的話,又很容易給科研和教學工作帶來諸多不便,比如進行文獻檢索,假設你到圖書館查閱一本名為《生物學教育心理學》的書,如果輸入“生物教育心理學”就有可能查不到。
(二)需要嚴格區分開的情況
當然這并不是說,在任何情況下“生物”與“生物學”都是可以通用的,關鍵是要看具體的語言環境。一種是作為專業,應稱為“生物學專業”或“生物科學專業”,不應稱為“生物專業”;二是作為科學,應稱為“生物學”。如果作為學科,既可以稱為“生物”也可以稱為“生物學”,但作為科學,只能稱為“生物學”而不能稱為“生物”,比如分子生物學、細胞生物學、大學生物學等。
生物科學是對客觀現實的生命自然界及其規律的邏輯反映,生物學科則是根據教學目標和學生的認知規律從生物科學中選取的教學內容,兩者既有區別又有聯系。生物科學的體系囊括了人類積累起來的一切有關的生物學知識成果;生物學科則是旨在實現教學的課題、目標,從生物科學中選擇和組織的最基本的知識而構建的體系。生物學教材的選擇、排列不應當僅僅憑借生物科學的邏輯關系,還必須受學生的心理發展條件的制約。生物學教材排列的系統性就是生物科學的邏輯體系經過教學心理學改造后的變形。所以,就教科書而言,中學教科書是科普性質的,科學體系并不嚴謹,稱為《生物》比較合適;大學教科書是專業性的,科學體系非常嚴謹,應該稱為《生物學》。
當然,也有些情況下只能使用“生物”而不能用“生物學”,比如“生物工程”、“生物分類學”、“生物心理學”等,這里是將“生物體”作為研究對象,而不是將“生物學”作為研究對象。
(三)前后使用需要一致
對于第一種情況,特別需要注意的是,在同一論著或同一體系中應前后一致。比如不應當時而稱“生物教師”和“生物教學”,時而又叫“生物學教師”和“生物學教學”。其實這種情況在專業論著和國家課程文件中也時常出現。
關于課程文件,“生物教學大綱”和“生物學教學大綱”在過去都同時使用過,現在我國新的初、高中則統一改用“生物課程標準”的稱謂。但是作為“生物課程標準”的實驗教科書,叫法又不一致起來,有稱《生物》的,也有稱《生物學》的。比如江蘇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初中教科書使用的是《生物》;而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初中教科書則使用《生物學》。更有意思的是,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的與初中《生物學》配套的高中教科書又改稱《生物》。
事實上由口頭語和不規范書面語的頑固性造成的混亂在專業性的表述中將會長期存在。這正是目前我們所面臨的尷尬。對此我本無權置喙,但終覺這里面的確有些問題值得探討,故不揣深淺,權作巷議,期專家斧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