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輪回,季節(jié)更替,許多記憶都隨時間被無情地消磨殆盡了,然而兩個巴掌的記憶卻歷久彌新。
那是一次早讀后,我與同學們下樓去吃早點。忽然聽到一個學生話中提到“肖盛懷”三字,我頓時火冒三丈。剛分配到學校的這段日子,自以為工作勤勤懇懇,對學生關愛有加,居然有人敢直呼我的名字,真氣死我了!扭過頭來,只見王國勇正驚訝地望著我。
“啪啪!”我毫不猶豫地給了他兩個巴掌,并氣憤地質問他:“肖盛懷對你不好嗎?”他沒有回答我,紅著臉、低著頭,在圍觀的同學中默默地離開了。沒幾天,這個學生就退了學。
幾年后。我在街上看到他。聽說他從部隊轉業(yè)回來,還沒我到工作。我想走近他跟他打招呼,但他卻沒理我。而我在鎮(zhèn)上已經小有名望,上至政府官員,下至個體商販,都愿與我交往,至少都給我些面子,唯獨他——我曾經打了兩個巴掌的學生,沒有理我。
一次,他的幾個哥們兒請我吃飯,有他做陪。我們形同陌路,相視無語。最后,他舉杯敬我,并對他的哥們兒說,我是他的老師,隨即一飲而盡。我完全可以想象他當時復雜的心情,也一飲而盡,久久地望著他——我的學生。
此后。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隨著教齡的增長,對教育理解的深入,我深深地后悔與自責。
名字只是一個符號,學生真的就叫不得嗎?是學生太不懂得師道尊嚴,還是老師的權力欲望過剩?給予掌嘴的處罰,而且是當著好多學生的面,是否嚴重傷害了學生的自尊?在給被打的學生帶來傷害的同時,其他學生又如何看待自己呢?如果我當時考慮到這些,或者就當沒聽見,或者轉過頭來微微一笑,還會是今天這樣的狀況嗎?說實話,我從來不打罵學生,那是僅有的一次。每當想起記憶深處的兩個巴掌,就像打在我自己的臉上,火燒火燎。
我曾四處托人打聽他的下落,希望能夠見到他,向他道歉,向他訴說多年來壓在我心頭的愧疚。可是,我卻一直沒有再見到他。這件事成了我心中永遠的痛,也成了我教學生活中永遠的鞭笞。每當學生違反校規(guī)或課堂紀律時,我總是提醒自己,一定要克制情緒,冷靜地思考解決問題的辦法,盡最大的努力愛每一個學生,讓他們都茁壯成長,遠離兩個巴掌造成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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