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中國的利益群體矛盾分析

[摘 要]對利益群體矛盾的分析是把握當代中國社會階級階層關系和社會結構的重要維度。當代中國由財產與收入差距、地城與空間差異、社會勞動分工差別、現實社會經濟關系等所引起和表現的幾對重要的利益群體矛盾，需要我們高度關注。

[關鍵詞]利益群體；矛盾；分析

[中圖分類號]D6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7408(2006)06-0049-04

個人必然按一定的規則和聯系結為群體，群體的有序性是文明社會有序性的最主要體現。我們看到，新時期以來，中國社會中的利益群體得到了立體式、全方位的發展。群體的蜩起支撐起當代中國社會結構的骨架，使置身于市場中的個人得到了有效組織，獲得了可靠的活動空間。與此同時，群體與群體之間的利益關系日益廣泛多樣、日益復雜化。各個群體都是某一范圍內的局部利益共同體，群體之所以結合就是因為它們各自都有相對獨立、界限清晰的利益要求，各種群體性利益要求蘊含著多元并存、非平衡發展乃至二律背反的可能。鑒于利益群體在當代中國社會生活中發揮的越來越突出的中介作用，鑒于全面認識、正確處理新時期利益群體矛盾在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中的重大意義，有必要選取幾個重要角度來分析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或較為普遍的、或較為深層次的、或較具代表性的、或較突出的幾對群體利益矛盾。

一、從財產與收入差距看，當前利益矛盾集中表現為貧富利益矛盾

貧困和富裕這對范疇用于度量人類物質生活的相對水平，與人們收入和財富的多寡相聯系。貧困和富裕的含義、性質、關系隨人類活動領域的不斷擴大和生活內容的逐步豐富而不斷變化。作為一對對立統一的矛盾，有它產生的多種多樣的原因，解決這一矛盾也有多種多樣的途徑和方法，并且表現為一個曲折、復雜和長期的過程。貧困和富裕的內容及標準都是相對的，一個國家在一定歷史時期只能改變貧困和富裕的程度，而且貧困和富裕還表現出區域空間性。

因此，我們應以歷史主義的眼光來看待貧富利益矛盾。既要看到貧富利益矛盾的普遍性，又要從社會經濟制度的高度來認識初級階段市場經濟條件下貧富利益矛盾的特殊性。既要看到其消極作用，又要看到其積極作用，看到制約和影響它的各種因素，特別是看到它的生產力背景。站到這樣的立場來看問題，我們覺得當今中國社會中的貧富差距帶有一定的歷史合理性。但是，不能簡單地因為現在還沒有出現。兩極分化。或某某系數還沒有達到所謂的國際標準而忽視貧富利益矛盾的確存在并具有相當的危害性這一不爭的事實。鄧小平同志曾認為。共同致富，我們從改革一開始就講，將來總有一天要成為中心課題。”^[1]“在本世紀末達到小康水平的時候，就要突出地提出和解決這個問題。”^[2]這是頗富遠見的看法。

當前我國存在的貧富利益矛盾主要反映為個人收入分配上的不公，可用兩個字來概括，一個是“亂”，即收入分配秩序局部紊亂，有人富得不應該、不合理、不合法；一個是“大”，即收入差距過大，貧富懸殊，超過了必要的限度。應該說，從1978年恢復計件工資制和獎勵工資制起，我們一直在積極探索個人收入分配的科學機制，并在企事業單位工資制度、公務員工資制度、經營者年薪制、福利收入貨幣化等方面進行了重大改革，收入分配秩序從總體上看更為規范了。允許一部分人靠勤勞合法經營先富起來的方針也沒有錯。然而，在實踐中，的確有一部分人發家致富不是靠公平競爭，而是靠出格越軌。個人收入差距的原因不是取決于個人能力、勞動付出和工作單位的經營管理狀況等正常因素，而是由權力、壟斷、不法行為、不公平機會等原因所致。并且，與其他因素的作用綜合在一起，這種差距已經并正在不斷擴大：一方面，出現了“暴富群體”和“新富群體”。暴富群體就是指那些搶先趁亂大發橫財的暴發戶，他們的財富的斂取是通過不正常渠道進行的。在現階段我國的最富有階層中，一些人通過“炒批文”“炒緊缺物資”“炒房地產”炒外匯。等獲取巨額財富，利用手中的職權幫私謀私、投機倒把、貪污受賄、變相侵吞公有財產、吃回扣等，蔑視法律法規而偷稅漏稅、做假賣假、走私販毒、搶劫綁架等，就屬此類。新富群體是指收入和財富遠遠超出社會一般成員的人，他們的財富的獲取并沒有違法但與一般工薪階層相比明顯過高。另一方面，還存在著大量的特困人口和待救濟的“新貧困人口”。前者主要居住在一些自然條件極端惡劣的地方，后者主要包括企業改革中的冗員、下崗人員、隱性失業人員、停產半停產企業的人員、效益不好企業的職工、生活無保障的離退休人員、部分低工薪人員及在城鎮中流動的非城鎮貧困人口、殘疾人等。這樣，處于社會結構兩端的距離越拉越大，相當懸殊，加之貧富差距拉大與炫耀式消費、腐敗嚴重、治安混亂等相伴生，更容易引起“貧”對“富”的強烈不滿，甚至產生逆反行為，造成貧富之間的矛盾。

二、從地域與空間差異看，主要的利益矛盾有沿海與內地之間，城鄉之間、民族地區與其他地區之間的矛盾

在當今中國，一種常見的經濟區域劃分方法，是將全國國土分為東部、中部、西部三個經濟區域。總體上說，東部為沿海經濟發達區域，中西部為內地經濟欠發達和不發達區域。沿海作為我國改革開放的前哨，制度環境寬松規范，地理位置方便，基礎設施優越，吸收了大量的資本、技術、人才、信息等。內地能源礦產旅游資源豐富，重工業和農業基礎較好，勞動力成本低廉，項目的長期回報率高。雙方本來可以優勢互補，進行經濟合作。然而由于歷史和體制的原因，由于利益的驅動，我國長期存在著嚴重的行政分割和區域封鎖現象，在市場經濟中表現為市場分割。財政包干體制使地方的局部利益更為凸顯，各自為政，爭相發展稅高利厚的產業，并用行政手段加以保護，造成典型的“諸侯經濟”狀況。比如，價格體系不合理的現實，促使內地紛紛致力于擴展價高利大的加工工業，以行政強權阻止本地資源尤其是稀缺資源的流出和外地加工品的進入，形成地區之間的畸形利益競爭，落后地區無法依靠資源結構上的相對比較優勢來發展經濟，發達地區也無法成為落后地區發展的拉動力。沿海與內地差距因此而持續擴大。例如，1978—1997年，在全國CDP中所占比重，東部地區從52％上升為61．4％，西部地區則從17％下降為14．8％o改革開放初期，西北各省區人均CDP高于福建，其中青海甚至高于廣東。但到1997年全國人均CDP為6392元，西部人均CDP僅為4009元，相當于全國平均水平的62．7％。1998年廣東、福建人均CDP都已超過10000元，西北五省區除新疆達到6435元，其余各省區均不到4500元，相差達一倍以上。網

長期以來，我國的城鄉經濟關系，是以城鄉不平等、農村對城市工商業無私奉獻為基石的，城鄉利益矛盾明顯。工業化是農業國社會轉型的一個最重要任務，在工業化的過程中，由于城市在某些方面的先天優勢，由于工商業的聚集效應和規模經濟，城鎮一般優先享受著工業化的成果，這種。先發優勢·拉大了與農村的差距；同時，工業化需要資金、勞動力等條件的原始積累，而單靠城市居民自身是難以完成的，農村于是往往處于。輸血”的地位，這無疑也將擴大城鄉之間的差別。根據發展經濟學原理，貧富分化具有一種。馬太效應”，貧的愈貧，富的愈富，城鄉差別自然就有可能形成-陷阱”。為了跳出這個“陷阱”，社會體制和發展戰略本來應向農村傾斜，但如果這樣的話，城市的文化、交通、技術、信息、人才等優勢得不到充分的利用，將很快產生一種整體效率上的損失，所以現實的社會體制和發展戰略選擇畢竟要符合經濟利益原則，不得不向農村反而向城市傾斜，這更加劇了城鄉利益矛盾。在我國社會主義建設中，農民創造的除自己低水平消費以外的財富，強制或不自覺地轉移到了城市。這種轉移主要表現在城鄉剪刀差和存貸差上。。剪刀差”是指由工農業產品長期的不等價交換所造成的利益關系狀況。大約30年間，農業為國家提供了約6000—8000億元的積累。^[4]而“一五”至。五五”計劃期間，全國總積累額為14225億元。p1那么，以。剪刀差。方式積累的資金占總額的12％-50％。1978年后，中國改革首先從農村起步，對。剪刀差”問題進行有意識的控制。在。六五-期間，城鄉居民收入差距曾一度逐漸縮小，差距指數由1978年的2．4下降為1985年的1．7。進入80年代中期以后，由于農村改革深化的需要，國家將主要農副產品的統購派購制度改為合同訂購，剪刀差有所擴大。1989-1992年，農產品收購價格上升5．3％，而農用生產資料價格卻上升34％，。剪刀差。又擴大了16．1％。。剪刀差-導致的農民利益流失絕對額逐年增大。據統計，1990．-：92年農民通過剪刀差流失的利益總額分別為969億元、1350億元和1670億元。農民人均剪刀差負擔也在大幅度增長，1992年達到人均217元，比1985年增加125元，比1978年增長167元。這種不平等交換關系是農民收入增長緩慢和城鄉差別擴大的重要原因。mc存貸差”是指農民在金融機構的存款與從金融機構獲得的貸款的差額。在農村龐大的金融網絡中，農村信用社長期以來是農民存貸款的主渠道，農村信用社的存貸差相對來說算是較小的。而1953-1990年間，通過農村信用社存貸差轉移的農村資金共達1358．2億元。其中，“一五”時期是3．5億，“四五”時期上升到28．4億元，“五五”時期進一步上升到117．1億元。據(1995年經濟綠皮書)的計算，1985年一1989年存貸差為79．3億元，90年代以來每年都有100多億元，1994年高達368億元。mQ鄉利益的轉移支持了城市的工業化建設和其它事業，但也使農民的自我積累和自我發展能力受到侵蝕，城鄉利益矛盾更為突出。

社會主義國家建立以后，我們選擇和執行了符合自己國情的民族區域自治政策。在民族地區內部適時發動民主改革和社會主義改造運動，消滅了階級壓迫和對抗，廣大勞動人民成為各民族的主人，少數民族和民族地區實現了跨越千年的歷史性飛躍。民族關系發生根本的變化，在平等、團結、互助基礎上步人共同繁榮。改革開放以來，民族地區積極穩妥地調整生產關系，生產力得到迅速解放和發展。但由于多種原因，從舊社會遺留下來的各民族之間經濟、政治和文化發展的懸殊差距事實上難以消除，民族偏見、民族隔閡、民族不信任情緒和民族分裂主義勢力還有市場。因而，少數民族地區和其它地區之間、漢族同其他少數民族之間、各少數民族之間、民族自治地方自治機關和上級政府機關之間、國家同民族自治地方和少數民族群眾之間都還存在著利益矛盾。

三、從社會勞動分工差別看，干群和腦體利益矛盾尤為突出

廣義上的干群利益矛盾，包括領導與群眾、管理者與被管理者之間的利益矛盾，是黨群、政群矛盾的反映，由于領導或管理實踐中不同的社會職能而形成。在我國政治生活中，我們黨是執政黨，黨和政府各級干部在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生活各個領域處于領導地位，也處于社會各種矛盾的焦點和中心。在所有干群利益矛盾中，領導者都處于矛盾的主導方面。劉少奇同志1957年就曾在中共上海市委黨員干部大會上精辟地指出：“社會上一切不合理的現象，一切沒有辦好的事情，領導上都有責任。”^[8]如果群眾方面的利益要求是合理的，矛盾能否解決主要取決于領導方面的領導體制、思想作風和工作方法的改進，那么領導方面成為矛盾的主要方面；如果是由于群眾方面存在著落后的傾向和不合理的利益要求，矛盾能否解決取決于領導對群眾的解釋和改造工作進行得怎樣，有落后的群眾，而不應有落后的領導，關鍵也在于領導的工作。在新的歷史時期，由于消極腐敗現象一定程度上的蔓延，官僚主義惡習難除，干群利益矛盾比以往更為突出。

干群利益矛盾一般在以下三個層次上表現出來：第一個層次的矛盾是由調整國家、群體、個人的縱向利益關系所引起的。各級領導機關和領導人員，是國家、群體利益的代理人，掌握著國家、群體利益的取向。他們在作為國家、群體利益的代表合法行使職權時，可能同群眾發生矛盾關系，實際上就是國家利益、群體利益、個人利益之間矛盾的體現，就是一個如何協調長遠利益和眼前利益、整體利益和局部利益、既得利益和將來利益之間矛盾的問題。第二個層次的矛盾是由協調處理社會利益群體之間的關系所引起的。各級領導機關和領導人員，對有關政策的制定和執行，對法律手段、行政手段、經濟手段的運用，直接影響到各利益群體之間利益關系的調整。各利益群體在利益分化過程中所產生的先富和后富、大富和小富、非法經營致富和守法經營致富等等的矛盾，都會直接或間接反映到干群利益矛盾上來。第三個層次是由領導者作為個人利益主體同群眾發生的矛盾。如果領導者利用人民群眾賦予的權力為自己謀取私利，就會侵犯和危害人民的利益，從而引起人民群眾的不滿。干群利益矛盾中比較常見的形式有以下幾種：(1)權力腐化侵利。腐敗現象還沒有從根本上得到徹底遏制，依然嚴重存在。一些大案要案中的犯罪分子對人民群眾利益的侵犯令人發指，如湛江特大走私案涉案人員300多人，案值超過100億元，偷逃應繳稅款60多億元。^[９]中國第一稅案浙江金華稅案涉及當地黨政干部11人、稅務干部13人，全縣共218戶企業參與，開出發票65536份，價稅合計63．1億元，并蔓延到全國36個省、市、自治區和計劃單列市。poq(2)某些政策措施侵利。由于現實情況是千變萬化、異常繁復的，如果事先不做深入細致的調查研究，對政策措施出臺的作用范圍和效果考慮得不周全，某些決策就會與人民群眾的利益背道而弛。再加之極少數領導者忘記了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巳，與外商、大款稱兄道弟，對群眾則麻木不仁，他們作出的決策可能只是為少數人說話。近幾年來，部門利益、行業利益在部門和行業政策的保護下，引起了人民群眾的諸多不滿。最典型的例子要數農民負擔問題。農民承受的直接和間接負擔、顯形和隱形負擔，有很多是不合理的亂收費、亂集資、亂罰款、亂漲價和強制性募捐、贊助、各種攤派、強制性商業有償服務。現有的國家法定合理負擔也一直沒有能夠統一起來，名目繁多，包括國家稅金、國家農產晶定購任務、村提留、鄉統籌、農村義務工、農村積累工、行政事業性收費、經過批準的集資、基金和以法律、法規、規章為依據的罰款、有償服務費等。(3)保利不得力。即便政策措施是合理的，如果在具體執行中出現偏差，就會使人民群眾該得的利益得不到。如很多地方出現的拖欠工資和退休金、挪用專項資金等現象。有時候碰到特殊和緊急情況，人民群眾的利益受到損害，需要得到及時的保護時，領導者反應遲鈍蕓至沒有反應，會導致民怨沸騰。(4)與民爭利。少數地方的少數領導干部不僅不把心思放在保護和增進人民群眾的利益上，反而以各種方式憑手中的權力強搶強奪強拿強要，成了目無法紀的土霸王，造成千群之間的直接對立，黨群、政群關系緊張。

知識分子“脫帽加冕”之后，已成為工人階級的一部分，但其思維方式、勞動性質、工作內容都具有鮮明的特點。腦力勞動是知識分子階層區分其他社會階層的主要標志。腦力勞動是智能勞動、復雜勞動和高效益勞動，需要高素質和高能力方可勝任，為此腦力勞動者本人及其家庭投人了時間成本、物質成本和機會成本。對此，社會本應給予一定的補償，在生活和工作上提供比較優越的條件來鼓勵智力投資。新時期以來，知識分子不再被譏諷為“臭老九”，社會經濟政治地位從根本上有所改善，但與其他一些勞動者階層仍有著一定的差距，突出表現之一就是腦體倒掛現象仍然存在。雖然近年采這種趨勢大有緩和，但從社會總體看知識分子的待遇仍然是比較低的。這種狀況與知識分子對社會所作的貢獻及知識經濟時代的趨勢是不完全相稱的。腦體收人分配關系的扭曲，使社會的價值取向不正常，對教育與知識的重視沒有完全落到實處。60---70年代中國社會流傳過。讀書無用論”是因為有人鼓吹“知識越多越反動”“白卷英雄萬歲”；80年代末重新抬頭的新的“讀書無用論-則是因為人們從社會各階層收入對比中感到“讀書越多越窮”。知識貶值挫傷了知識分子的心，導致腦力勞動者急功近利，忽略甚至放棄本職工作，人才外流和內耗現象普遍，這同時影響新一代腦力勞動者的成長，使知識分子的后備力量嚴重不足。一方面個別單位出現人才饑渴癥，另一方面大量存在著人才閑置現象。國家花費大量人力物力財力培養出來的優秀人才紛紛出國，其中很多是“黃鶴一去不復返”。

四、從現實社會經濟關系看，雇傭利益矛盾和“公”“私”利益矛盾引起人們的廣泛注意

討論雇傭利益矛盾，首先必須給私營企業和“三資企業”一個準確定位。在初級階段市場經濟條件下，私營企業的雇工經營，已不是嚴格政治經濟學意義上的雇傭勞動，而是在公有制經濟占據統治地位情況下出現的一種特殊形態的雇傭勞動。這種雇工經營，只是在一定范圍內有限存在，受到占主導地位的公有經濟的制約和影響。它與典型的資本主義雇傭勞動制度有重大區別：貨幣財富或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沒有大量地集中在少數人手里，雇傭勞動者不是“一無所有”專靠出賣勞動力為生的勞動者，私營企業主也不是占有雇工創造的全部剩余勞動收入。私營企業主雖然已經成為一個企業資產私人所有、以雇傭勞動為基礎、經營管理為職業的社會階層，但未發展成為一個獨立的新資產階級，他們中間的大多數還沒有完全割斷同原來出身的社會階級或階層聯系的臍帶，沒有聯合起來形成一個有組織的階級力量，也沒有形成自己獨立的階級意識形態來與占統治地位的無產階級意識形態相對抗。在“三資企業”中，我國工人與外來投資者之間，同樣存在著一種互利合作關系。外商牟取贏利，必須在我國法律規定范圍內照章經營，為社會主義經濟發展服務。

但是，勞資雙方終究是兩個對立的利益主體，不可避免地存在著剝削與被剝削關系。而且在轉型期，資本所有者行為不規范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使雇傭利益矛盾非常普遍。近年來，城市勞動關系中出現糾紛增多、爭議擴大的局面，部分地方、企業的勞資關系尖銳。據對29個省、市、自治區、直轄市的統計，1998年上半年全國各級勞動爭議仲裁委員會共受理案件34879件，涉及勞動者人數134436人。^[11]勞動仲裁僅僅是通過基層勞動調解組織調解的勞動爭議中的很小一部分。由于勞動糾紛的增加，職工上告、上訪、罷工、請愿等現象也有相當程度的增加。就現狀來看，雇傭利益矛盾主要圍繞著工資待遇、勞動時間、生產條件、人身權利、管理模式、福利保障等問題進行。

本文所講的公私利益矛盾并不是平常所說的“公家”與“私人”之間的矛盾，而是特指公有制經濟與非公有制經濟泡括個體經濟、私營經濟與外資經濟)之間的利益矛盾。經過艱難的改革，我國大致形成了。一主多元。的所有制結構，現在看來，非公有制經濟的發展并不是生產力低下條件下的權宜之計，而是必須長期堅持的方針。多種經濟成分長時期內共存，由于在社會經濟生活中的地位、作用不同，它們在相互補充的同時，也必然存在著矛盾。

公有制企業與非公有制企業之間的利益矛盾表現在以下五個方面：在要素擁有上，非公有制企業和公有制企業常常要為原料、市場、人才、資金等而發生爭奪。在競爭能力上，公有制企業特別是國有企業歷史包袱重、產權改革滯后、享受不到諸多優惠，在市場競爭中處于不利地位，而非公有制企業則具有產權清晰、行動靈活等優點，這就形成一種競爭條件的矛盾。在競爭行為上，在現階段我國經濟體制轉軌時期，市場體系不完善、法制不健全，一些企業采取不正當手段來競爭，甚至不惜弄虛作假、損公肥私。在發展規模上，公有制比重下降，非公有制比重上升，據統計，公有制經濟在全國工業總產值構成中由1978年的99．8％下降為1997年的67％，在全國社會商品零售總額中由1978年的97．9％下降為1997年的42．5％，在社會總資產中由1978年的80％以上下降為1997年的61％，^[12]這個發展趨勢應當說依然是健康的，但也不能不在某種程度上沖擊著公有制經濟的主體地位。在經營目標上，公有制企業在某種程度上代表著人民大眾的長遠利益和整體利益，在市場競爭中必須考慮到社會效益，而非公有制企業的行為一般受利益最大化原則的支配，它們對眼前利益、局部利益和經濟利益的片面追求，則不利于共同富裕目標的實現。

對利益群體矛盾的分析是把握當代中國社會階級階層關系和社會結構的重要維度。本文以上分析的當代中國由財產與收入差距、地域與空間差異、社會勞動分工差別等引起和表現的幾對重要的利益群體矛盾，需要我們高度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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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秦玉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