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教學的根本任務是什么?《九年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明確指出:語文課程應培育學生熱愛祖國語言的思想感情,指導學生正確地理解和運用語文,豐富語言積累,培養語感、發展思維,使他們具有適應實際需要的寫字能力、閱讀能力、寫作能力、口語交際能力。語文教學的根本任務就是以教材為例子來訓練學生的語言表達能力,讓學生吸取課文中的語言精華,不斷發展自己的語言表達能力。
因此,僅僅關注文本“說什么”,不是語文課;只有以文本的言語形式為綱,自覺而明確地指向提高學生正確理解和運用語言文字的能力,才是真正的語文課。語文課與其他課程有著本質的不同:在讀寫聽說活動中,語文課聚焦于“怎么說”,即特定的形式如何表達特定的內容;而其他課程則是學習“說什么”,即文本所負載的內容。所以語文課即使學習的是哲學論文,也不會上成哲學課,《看云識天氣》不會上成氣象課,《松鼠》不會上成生物課。而現實中我們的一些語文課恰恰毛病就出在這里,它不是指導學生去學習語文本體,而是去談文本所負載的內容,上成了沒有語文味的語文課。
在說明文教學中,這種語文課的自我迷失現象尤為明顯。相當多數的老師一教說明文,視點就落在文章所介紹的科學知識上,教學目標也就定位在學懂所介紹的科普知識上,而忽視了什么是語文。有一堂課教《食物從何處來》,教師在教案上寫的“教學目標”是:介紹科學知識,引導學生欣賞語言,培養學生知識遷移能力。所寫的教學重點、難點是:光合作用的原理,文章的語言,知識遷移能力的培養。說來說去,首位的是課文所介紹的知識本身,也就是懂得食物從何處來的這一科學常識。這個定位就是非語文的,這就是典型的不教語文,而教文本所負載的內容。目標的偏離,一系列的東西:教學內容的確定、教學程序的安排、教學措施的選用,就都隨著為己偏離的目標服務了,語文就這樣迷失于教學思想雜亂的草莽之中。于是教學就著重介紹什么是自養、什么是異養、生物界的食物鏈等等。教學也講了一些語言知識,比如用語的準確性、生動性,運用比喻來說明等等。但都是零碎地撒播在一堂課中,沒有把它們放到特定的內容需要這一背景下來完成。這種語文知識只是動物標本式的語文知識,而不是活的動物,是一種離運用有較遠距離的孤立的知識,是一種缺少智慧含量的知識。
那么語文課應該如何教呢?首先目標定位應該糾正,不是學這個科學知識本身,而是學習怎樣去閱讀這類科普文章,學習它怎樣把這些知識恰當地生動地介紹出來。這就是讀說明文、寫說明文的能力。圍繞這個目標,教學就應確定這樣一些具體內容:①這篇文章都介紹了一些什么知識?這是實實在在讓學生理解課文內容的一步,又是進一步學習讀與寫的基礎。②課文為什么要寫這些內容?這個問題就要花一些力氣來探究了。標題是“食物從何處來”,要正確回答這個問題,必須主要地寫清生物界兩類獲取食物的方式:自養和異養。可是這是寫一篇文章,而不是考場做簡答題,所以它把內容展得更開,從容地從能量寫起:生存需要能量,能量又從食物中來,這就是說食物對生命的重要意義。于是它第一、二段先講這層意思,以引起讀者對食物問題的關注,那么,文章在介紹了自養、異養后,為什么又還要講興辦農業、飼養業呢?把文章所寫的內容及作用弄清楚后,接下來就有個順序安排的問題。如:為什么先說能量,再說取食,最后說農業;為什么先說自養,再說異養,等等,都有它的道理。這就是需要與文本對話、向作者討教的問題。
弄清了內容及思路,還有表達方法的問題。教學這一項,最怕生吞活剝。如問:“本文用了哪些說明方法?”這樣的問題是拙劣的,只能把學生引到對概念的認識上去,糾纏于名詞術語之上,而不能教學生學會表達,懂得在什么情況下用怎樣的表達方法。學表達要從具體的文句中開發學習資源。如文中寫生物鏈的一段文字是這么說的:
野兔靠吃野菜來生活。狼以野兔為食物。狼一旦碰到了老虎,也就成了犧牲品。老虎死后,又成了細菌的樂園;不用多久,尸體就分解得精光,變成了二氧化碳、水和無機鹽,回到大自然中,又成了植物制造食物的原料。
這段話共4句,每句講一對吃與被吃的關系,可是4句話句式都不相同,為什么不以排比的形式說成一個樣呢?如:“野兔靠吃野菜來生活。狼靠吃野兔來生活。老虎靠吃狼來生活。細菌靠吃老虎來生活。”因為這樣寫,有的不符合事實,不準確,因此這樣表達不嚴密。其次,句式無變化也給人呆板的感覺,不如有點變化顯見其靈活性。
總之,要抓住課文中一些具體實在的語言現象來分析歸納出規律性;不要先提修辭學、文章學的一些名詞術語,再來從文中去找例證。前者是學語言,后者主要的是記教條。
語文課就是學語文的課,必須忠實地憑借文本,不要異化,不要游離,不要忘“本”。必須走在“語文”的路上。
(葛修斌 江蘇省宿遷市井頭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