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納西民族放歌

我們發(fā)現(xiàn)，從2002年8月雪山音樂節(jié)開始，到2006年6月16～18日的“如果再來20年”紀念搖滾20年（沈陽）大型系列演唱會，在被稱為“中國搖滾樂前沿的搖滾之父”崔健的一系列個人演唱會上，有一個納西族老媽媽一直都是崔健指定的惟一嘉賓。崔健說：“她才是真正會唱歌的人，跟她相比我還是小孩子。她的原生態(tài)音樂太天然了，讓我非常震撼，是我們很少有機會欣賞到的音樂。因為那是取自生活的一種純樸的原生態(tài)音樂，是我這輩子學不會的……” 這位來自麗江的民間歌手名叫肖汝蓮，今年已經77歲了。

崔健搖滾樂演唱會的惟一嘉賓

2005年秋天的一天，為次年演唱會準備的中國“搖滾之父”崔健及樂隊的全體成員如數在場，大家正忙著為樂器調音，準備接下來的正式彩排。這時有一位神秘的老人現(xiàn)身，她就是崔健之前提到的此次演唱會上的惟一嘉賓，也是崔健很敬佩的民族音樂家——云南納西族的肖汝蓮老人。崔健和肖汝蓮是在2002年麗江音樂節(jié)時相識的，當時老人作為音樂節(jié)主題曲的演唱者，一曲高歌讓崔健折服不已。肖汝蓮是納西族地區(qū)著名的民間歌手，也是納西族地區(qū)惟一會唱數十種納西民歌的民間老藝人，蜚聲中外的塔城納西族民歌《栽秧調》就是她承傳的。此次演唱會，崔健特地邀請老人趕來北京作為嘉賓。

崔健一直將肖汝蓮老人視為音樂前輩，在她面前，就像一個虛心求學的學生，一直很恭敬。每當一段排練結束，崔健都會很謹慎地向老人提些建議，老媽媽不會講漢語，陪伴在側的兒子幫她翻譯。此時老媽媽就會拉著崔健的手臂，專注地看著他。

2005年9月，觀眾看到，在崔健北京個人演唱會上，一位納西族老太太蒼涼瑰麗而猶如高山天籟的歌聲，令全場頓時彌漫著一種非同一般的幽深氣氛……

聲名遠揚的“納西民歌世家”

今年6月10日，在中國首個文化遺產日，一個“納西民歌世家”來到了廣東中山市，在市文化藝術中心演唱。這個“納西民歌世家”的一家之主是麗江納西族民間藝人聯(lián)誼會會長和文光，他77歲高齡的老母親便是肖汝蓮老人。此外還有他的妻子和一雙兒女。一家三代五口人以不同的人生閱歷和對納西民歌的感悟，輪番登場獻藝，盡情地為自己的民族文化放歌。

多年來，肖汝蓮一家三代人執(zhí)著地挖掘、保護、傳承納西族民間文化。和文光，被稱為“納西歌王”。他有著被稱為納西族“才旦卓瑪”的妻子和國芳與被譽為“上帝鐘愛的歌舞精靈”的女兒達坡瑪吉以及工作在中央民族歌舞團唯一的納西族獨唱演員的兒子達坡阿玻。而最值得驕傲的卻是他的母親，被譽為“云南十八奇”之一的納西族著名民間歌手肖汝蓮！

納西族老人肖汝蓮人稱“阿麗麗美”，意為“山歌之后”，是目前納西族地區(qū)唯一會唱數十種納西民歌的民間老藝人。她所歌唱的納西民歌絕大多數只有她一人會唱，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一位官員驚嘆道：“她真是比大熊貓還要寶貴——大熊貓畢竟還有上千只，而肖媽媽只有一個。”的確，這些老歌是納西族極為寶貴的文化遺產，也是全中國、全人類的財富！肖汝蓮來自麗江市塔城鄉(xiāng)，會唱幾百首納西族古民歌，精通100多首納西族民間歌曲，其中大部分由其自編自唱。肖汝蓮是一位地道的納西族婦女，地道得像塔城的泥土。她生在塔城村，又嫁在了塔城村。與眾多的納西族婦女一樣，她是家里的主要勞動力，到目前還能做許多農活。在少年時期，她也和眾多的納西族婦女一樣沒能上學，她不知道什么是音樂。然而，她和她的歌聲卻為麗江人所熟知。她與其他的民間歌手最大的不同，是有感而發(fā)，見什么唱什么，現(xiàn)編現(xiàn)唱，信手拈來；另一點是她會唱的曲目之豐富堪稱首屈一指。她從小就開始跟著母親逐字逐句地學唱納西民歌，學會了大量的納西調子，如《插秧調》、《嫁女調》等塔城特有的納西調。老人自豪地說，從16歲開始，她就能自己創(chuàng)作和演唱納西調了。塔城一帶的農村人家，每當遇到紅白喜事，都要請她來唱。所以從她年輕的時候開始，金沙江兩岸就一直飄蕩著她的歌聲。

2002年8月，肖汝蓮老人的一曲《月亮姆》拉開了麗江“雪山音樂節(jié)”的序幕。純凈的歌聲如同來自天籟，震動了在場的觀眾和眾多同臺演唱的著名歌手。那是一個完全親切如母親的聲音，屬于大山與土地的聲音，似乎要透過肌體，去打動人們漸漸麻木的心靈。她身后沉睡千年的玉龍雪山，似乎也在歌唱。就在這一天，她的聲音也隨著電波傳遍了大江南北。

雖然與天下所有的母親一樣的辛苦，一樣的牽掛，一樣的憂愁，但肖汝蓮歌唱著生活。她有6個孩子，“兒多母苦”這個詞是對她人生最真切的寫照。如今，所有的孩子都已經成家立業(yè)了，大兒子和文光在麗江城里發(fā)展了自己的藝術事業(yè)。勞頓了一輩子的老人，卻和小兒子老六一起住在大山深處的塔城老家。有人問她為什么不跟大兒子去城里生活，她動情地說：“我走了，誰來給鄉(xiāng)親們唱歌聽呢？”

肖汝蓮的兒子和文光是個傳奇人物。由于家貧沒讀完小學，靠自學當上小學教師、校長；他沒受過任何專業(yè)藝術培訓，卻渾身充滿著藝術細胞。麗江現(xiàn)在傳唱的很多納西族歌曲都是和文光創(chuàng)作的，像《夢中的香格里拉》、《納西迎賓曲》等近百首納西族歌曲，不僅唱遍了云南還唱響了全國。麗江的原始舞蹈“勒巴舞”，也是他挖掘整理的。10多年前，和文光在鄉(xiāng)鎮(zhèn)學校當校長時，他就組織了麗江第一支納西民間藝術團，展示納西民歌、東巴舞、勒巴舞。近幾年，和文光已經出版發(fā)行了個人作品專輯《納西魂》、《麗江的歌》、《趕馬兄弟》、《高原姐妹花》（合作）、《納西盼金妹》等CD、VCD10部。在政府的支持下，和文光還把麗江數百名民間藝人召集起來，組建了納西族民間藝人聯(lián)誼會，想盡快、最大限度地搶救、保護瀕臨失傳的民間文化。前幾年，他與麗江幾位有識之士共同創(chuàng)辦了一所“納西東巴文化傳承院”，培養(yǎng)了50多個“小東巴”，并用照片記錄納西族一個個即將消逝的場景。

可和文光所會的納西民歌還不及媽媽的一半。在麗江，媽媽肖汝蓮的知名度要遠遠超過兒子。肖汝蓮雖已是77歲高齡，可唱起歌來聲音的洪亮恐怕連一個18歲的少女都自愧不如。這位近年來走遍了各大舞臺、甚至應邀前赴美國表演的納西老人甚至還能說英語。

和文光的妻子和國芳是一個能把音響唱“爆”的納西族著名民間歌手，被譽為納西族的“才旦卓瑪”。1994年，當她把納西民歌《栽秧調》第一次帶到昆明參加云南省第五屆民運會開幕式文藝表演時，《栽秧調》轟動了春城昆明。在中國麗江國際東巴文化藝術節(jié)、海南中華民族文化村，和國芳的演唱受到中外專家學者的高度贊揚。她所演唱的納西民歌《栽秧調》、《谷器》以及《江邊調》、《傈僳小調》、《藏族山歌》等深受觀眾的歡迎。而除了能演唱多種民族民歌外，和國芳還可以演奏口弦、吹奏樹葉等特色樂器。

和文光的女兒達玻瑪吉原在麗江古城職高任音樂教師，四年后她唱著爸爸創(chuàng)作的歌曲，考進了中央民族大學音樂學院。幾年知識的浸潤，讓來自麗江古城的瑪吉更加開闊了視野，更加智慧、靈動。但畢業(yè)時，瑪吉回到了故鄉(xiāng)云南，從事傳播民族文化的工作。如今她又出版發(fā)行了《高原姐妹花》、《納西盼金妹》等個人演唱專輯。

與姐姐一樣，弟弟達坡阿玻也是唱著爸爸的歌走進了大學校園。當年阿玻唱著老爸寫的歌《喊谷魂》考上云南藝術學院附中，后又唱著老爸寫的《阿普三朵請您來》以第二名的成績進入中央民族大學，成為納西族第一個聲樂學本科生。通過四年的深造學習，他又以更加優(yōu)異的成績考入中央民族歌舞團，成為團里唯一一位納西族獨唱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