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談“揪”出來的教育

有一個“揪”字，目前在江蘇教育領域中頗為流行，如“揪教育”、“揪學生”、“把教學成績揪上去”等等。對于這里的“揪”字，一般可以理解為“狠抓”、“加大力度去做”等。前些時候在《成才導報》上看到柳夕浪先生的《“揪”出來的南通教育》一文，他認為南通教育現在搞得很好，其中的奧秘就在于“揪”。對于教育中“揪”的作法，他推崇有加，很是欣賞。

從字面上看，“揪”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好，而且“揪”出來的教育，在短時間內確實可以取得明顯的效果，確實可以通過提高升學率、競賽得：獎來滿足家長們望子成龍的需求。然而，我卻覺得“揪”出來的教育不值得提倡。關鍵在于，“揪”出來的教育，從本質上看，它還是那種粗放式的靠增加時間和精力的投入來提高升學率的教育模式。從“揪”的目的和內容來看，它經常是和應試教育聯系在一起的。教育“揪”得好與壞的最顯著的尺度和標準，還是升學率的高低(這一點從柳先生對南通教育的羨慕中多少可以看得出來)?？喔伞⒑葑トヌ岣呓虒W質量，去提高學生成績，進而提高升學率，這樣的作法前已有之，現在去提倡“揪”，只是要把它進一步做到極致，以挑戰教師和學生生理和心理的極限。

“揪”教育造成的消極影響是很明顯的，它既增加了學生的負擔，又加重教師的負擔，而教師工作強度的增加又會轉嫁到學生的頭上，最終增加學生的學業負擔。目前，中國學生學業負擔的沉重程度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早幾年國家就喊過了“減負”的口號，幾年下來，捫心自問，學生的負擔到底減輕了多少?前段時間，上海市對學生的睡眠時間進行調查，這是反映學生學業負擔的參照之一。有近20％家長說，孩子每天睡眠時間不到8個小時；21．66％家長說有8小時左右；而僅有13．88％的家長說有10個小時。10個小時，應該是讓絕大部分江蘇中學生覺得奢侈的一個睡眠時間吧。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再號召去“揪”教育、“揪”學生，作為一個有良知的教育工作者，我們又于心何忍。

再說現在教師的負擔，按照柳先生文章中的說法，在南通市的教師中，大多數中學班主任早晨5點多鐘起床，與學生一同做操；中午12點半到教室，照看學生午休；學生晚自習時個別談話輔導；11點鐘以后才能回家，做家務像打仗一樣匆忙。對于這種描述，我看這不完全是教師內在的敬業精神所驅使的，更多的是升學壓力和應試教育壓迫下的一種迫不得已。現在的中小學教師，由于體力和心理的壓力過大，身體長期處于一種亞健康的狀態，這早已經不是秘密。甚至在部分地區已經出現了個別中青年教師的“過勞死”。據民盟抽樣調查，南京市教師高達40．8％有心理疾患，其中30．4％表現為強迫癥狀，30．4％表現為焦慮，27．1％表現為抑郁，大多數教師認為這是由于心理壓力過大造成的。

最后，“揪”的教育也是與我國現今的教育指導思想相違背的。這幾年我們國家為什么要大張旗鼓地搞新課程改革，不就是要轉變我們現行的教與學的方式，不就是要切實減輕學生負擔嗎?很難想象依靠“揪”去完成課程改革所要實現的這些目標。從根本上說，“揪”仍然是一種外力的強加，如果否定了外力強加，如果否定了狠抓緊盯，“揪”就不成其為“揪”。這樣看來，僅靠外力強加和狠抓緊盯，而不注意學生內在的學習愿望和意向，僅靠教師的“教”和“壓”，而不注意學生主動學習和學習方式的轉變，能不能把學生學習搞“活”，能不能真正實現由應試教育向素質教育轉變，這就很值得懷疑。

在目前考試制度和大學招生模式沒有發生根本改變的情況下，“揪”成為了應試教育的法寶，越來越多的地區和學校跟風而上。但是，作為教育主管部門，作為教育工作者，我們不應該再去追捧這種“揪”的作法，因為我們的中國教育不能老是這樣，中國的人才不能靠“揪”來培養，中國的教育不能靠“揪”來推動。

(作者單位：江蘇省盱眙中學)

責任編輯：葉 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