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耶古鎮

文·圖/單曉剛

采編 王小軍

里耶位于湘、鄂、黔、渝四省市邊區武陵山區腹地，地處湖南省西北邊陲的龍山縣西南端的酉水河北岸，四省市在此交界，素有“一腳踏四省”之稱，是酉水河上的重要碼頭，與王村、浦市、茶洞并列為湘西四大名鎮，2000年前即是黔中郡的郡都，湘鄂黔渝邊區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里耶”為土家語音，即人力拖犁耕地之意，加上附近有處地名叫“梅茶”，是開天的意思，聯系起來就是說這是一個開天辟地的古老之地。

里耶又是座國寶級的古城，因為據考古發現，已經初步認定為延續至秦的戰國古城，面積有2萬多平方米，分為城內的富人居住區和城外的窮人居住區。戰國和西漢兩代用黃土夯筑而成的城墻墻身至今仍十分堅固。遺址上除出土大量陶器陶片、銅鐵玉器和城市公共設施外，最重要的是從始于戰國棄于漢初的古井中出土了3萬枚刻有20萬字的秦簡，其重要性被稱為21世紀的重大發現。令人稱奇的是，這批秦簡囊括了古篆、古隸、隸中帶楷等字體，更從中發現了乘法口訣表，并由此判定其為當時的官署檔案，內容涉及政治、經濟、軍事、文化等各個方面，跨越的年代非常久遠。據說這還只是部分發掘所得，更多遺址的發掘正在積極籌措中。里耶古鎮因為這批秦簡的發現而名揚天下，那口神奇的古井也被譽稱為“天下第一井”。由此，專家們判定里耶的出土文物，對研究整個酉水流域和武陵山區歷史乃至中國古代民族的歷史，都具有極為重要的意義和極高的價值。

我們曾登臨里耶古鎮附近高聳的八面山俯瞰，發現里耶古城所在的河谷是湘西少見的寬闊盆地，寬闊的酉水像幅銀帶似的橫貫其間，甩給兩岸大片平坦富饒的土地，由此不難想象為何古人會定居此地筑城據守了。置身河堤之上，可見堤內好大一片青瓦覆頂的民居，而堤外的河面上停泊著各種較大型的客運貨運機船，從河面的寬度和水深，可以想見古城當年繁榮昌盛的情景。據從小在里耶生活讀書的人說，以前沒有這道高厚的河堤，從鎮上到河邊是一大片緩緩的草灘和沙灘，人們一出市街，即可踏著松軟的草地沙地去河邊洗衣、玩耍，或者隨意一躺曬太陽，春天草灘上還會開滿各色鮮花，景色極其美麗，印象也極為深刻。可惜因為一場百年不遇的洪水侵襲，古鎮遭遇嚴重的損失，無奈之下修筑了這道雖宏偉堅固，卻將古鎮傳統風貌徹底改變的大河堤。

里耶早期的歷史未載于各類史志，只在清代地方志上記載有清雍正七年（1729）這里有湘西地區建鎮最早經濟最活躍鎮容最繁華的集鎮。大量外地商人的涌入，使里耶的集貿行業日益興旺。開始由江西商人來此建房開店，經銷百貨布匹，換回當時最大宗的湘西特產桐油等，用船運至長江中下游和沿海口岸贏利。有一條街因開有20多家江西人的商鋪，而被稱為“江西街”而沿用至今；其后才是川東商人的逐漸進入，且以川鹽、秀油（較差的桐油）為主，形成同樣有20余家門面的“四川街”。滿清到民國，里耶這座邊陲古鎮，依舊商貿繁榮，經濟興盛。里耶人贊其家鄉之美曰：“上有鯉魚沉潭，下有婆樹攔灘，前有玉石巖板，后有八面靠山。”不過對于大多數外地人來說，里耶是個聞所未聞之地，就連曾在文章中提到它的湘西籍文學大師沈從文，也只知道它曾是商業碼頭。可以說里耶從秦漢之后，沉寂了2000多年，而在這十分漫長的時間里，里耶倒底發生了什么，還有待專家學者們去發掘考證。

里耶的考古發現還有大板西漢古墓群和麥茶戰國古墓群，其中漢墓分布面積達一平方多公里，墓室密集，墓葬豐厚。大板西漢古城水繞山環，持險而踞，大有扼亢楚蜀的雄風。麥茶戰國古墓群位于里耶鎮麥茶村東南，分布面積約4平方公里，1989年發掘55座古墓，出土銅器劍、戈、印章、鏡、罄、鈴、帶鉤；陶器鼎、敦、壺、缽、豆、罐、簋、紡輪，及琉璃管石、玉壁、殘鐵器、石飾件等，其中巴氏柳葉劍等戰國兵器鑄造精良，鋒利無比，被列為國家一級文物。這些數以千計的古墓群與三座古城遙相呼應，形成一個完整的城市體系，為研究戰國秦漢歷史提供了極有價值的科學依據。

里耶現存的古街成型于清代初期。清朝時就有中孚街、稻香街、辟疆街、萬壽街、江西街、四川街和德郵巷等七街十巷，據說舊時不僅每條街道都可直通河邊碼頭，旺水季節商貿繁忙時的夜晚，整個河碼頭乃至河灘都會被火把映照得如同白晝一般。清朝至民國期間，每天在里耶河碼頭停泊的船只多達150余只，無論白天黑夜，場景均很壯觀。加之臨河的清一色土家族風格的吊腳樓客棧酒肆里鼓瑟之聲、纏綿之曲聲聲傳來，正所謂：水上燈火近萬家，木葉聲亮琴聲啞。傍晚時分，漫步古街，可見老屋前間或有身著藍布衣裳的老人坐在竹椅上歇涼，可聞委婉的蕭笛之聲傳來，伴著昏黃燈光自門窗間的溢出，街上青石板因行人經過發出的脆響，使人恍惚回到那久遠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