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文化交際沖突的形成和處理

作者簡介：但海劍(1972－)，男，湖北省鄂州市人，武漢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碩士，主要從事美語教育、跨文化交際研究陳 雷(1977－)，男，湖北省武漢市人．武漢工業學院外語系講師，主要從事英語教育，教育心理學研究。

摘要：闡明了跨文化交際研究中沖突研究的意義以及沖突處理和跨文化交際能力培養的關系，具體論述了跨文化沖突產生的原因和不同的沖突處理方式，在理論層面上提出了樹立第三文化觀是培養跨文化交際能力的指導原則。

關鍵詞：跨文化交際；沖突；第三文化

中圖分類號：H0-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6477(2006)03--0438--04

一、跨文化交際之沖突研究的意義

一般而言，我們可將跨文化交際能力定義為進行成功跨文化交際所需要的能力或素質。它包括兩個方面：一是交際行為的有效性；二是交際行為的適當性。交際是為達到明確目標所進行的活動，因此跨文化交際能力是由交際的有效結果或目標實現的有效性來定義的。有效性指根據環境互動而達到既定目的的能力。這種能力被視為一種通過學習和社會化而獲得的基本能力，它不與個人智力相關，而是隨著對交際活動相關因素的了解程度的增加而加強。適當性是指能適應各種基本場景要求的行為能力。

在跨文化交際實踐中，為實現交際目標，人們強調有效的交際行為。進行有效交際，從另一角度來說就是避免交際失誤，或說是避免沖突，那么提高交際能力在此種意義上講就是要提高處理沖突的能力。在跨文化交際實踐中，不同文化有不同的規范，當來自不同文化的人們在交往時，由于對同一交際行為的解釋或賦義，或所表達依據的社會規范不同，常常會產生誤解和交際障礙，這種現象被稱為沖突^[1]。由于在浯言、非語言的編譯碼過程中所依據的社會規范之間的差異性的廣泛存在，人際交往中沖突的發生具有普遍性。沖突存在的普遍性決定了沖突研究的意義和復雜性。在跨文化交際中，如果我們了解不同文化中的人們如何對待沖突、解決沖突的方略、以及沖突產生的原因和條件等，我們就有能力在沖突的情景中準確預測和解釋可能的行為，并且也就有可能有效地解決沖突。通過對這些跨文化沖突領域的探討還有助于我們增強跨文化交際意識和跨文化交際技巧的提高，從而提高跨文化交際的能力。

作為跨文化交際能力重要體現的跨文化交際沖突處理并沒有得到全面深入的研究。有學者從價值觀、思維方式和行為規范來分析跨文化交際沖突產生的根源^[2]。也有文章從翻譯實踐的角度出發，討論跨文化交際沖突中的翻譯策略^[3]。但其中有的部分研究停留于例證，缺乏一定的深度和相當的理論支持。筆者力圖從跨文化交際沖突的形成和處理兩方面著手，理論聯系實際，探討跨文化交際沖突處理與跨文化交際能力提高之間的關系。以期具有新意。

二、跨文化交際沖突形成的原因

現有的一些理論和研究中對沖突處理方式在不同文化中的表現的考察注重將文化差異性同沖突處理方式聯系起來。這些差異性主要通過幾個區分度來討論的。個人主義和集體主義是文化差異的一個區分度，它提供了理解決定社會關系和社會交換的規范和價值的原則。在集體主義為主導的社會中，社會關系和集體利益支配著個人的需要和欲望。因此，行為更多地被社會規范和社會責任所驅使，而不是個人意志。相反，在個人主義為主導的社會中，人們注重自治、獨斷、競爭和個人成就。個人的滿足和成長更為重要。這些文化價值的不同影響著人們對待沖突的態度和處理沖突的行為。另一個區分度是高語境和低語境。簡單地說，高語境文化特征是指絕大部分信息或存于物質語境中，或內化在個人身上，而極少存在于編碼清晰的被傳遞信息中；低語境正好相反，將大量的信息置于清晰的編碼中。

在不同文化環境中，以下四方面，會促使跨文化交際沖突的產生。

首先，自我披露就是向別人展示自己的個人信息，這種信息是被交流者有意保護的隱私的信息，無法通過其他方式獲取。不同文化間自我披露方式是不同的。在高語境文化中，信息受何種方式傳遞要比以什么內容傳遞要重要得多，自我披露水平較低一些，而在低語境文化中則相反。對交際者自我披露方式的了解有助于在跨文化交際沖突中滿足對方要求。當雙方的共同利益沒有得到滿足時，都希望對方能透露更多的個人想法，這樣又違背了交際中的規則，因此，沖突便容易發生。同樣，過度的自我披露也會導致沖突。另外，在自我披露時弄錯了對象或在不恰當的時機進行自我披露，跨文化沖突也易發生。

其次，在跨文化交際中，等級和權力通常是群體中規范和期望的產物。這些情形中，由于交際者的文化敏感度不強，容易產生沖突。社會地位的不同，或依據對某個位置的期望或態度來推測角色，是可能引起沖突的原因。一個人按某種方式交際通常是因為他被要求去這樣做。

再次，人際關系中的正式程度或非正式程度并不僅僅是禮節上的問題，也被視為跨文化交際的問題。互動的雙方，或者說不同質的文化間，差別越大，就越難推測對方的社會規范及其社會角色。這種困難的存在可能會造成交際失敗。因此，某種程度上，有效的交際要考慮雙方期待的正式程度是多少。

最后，我們在管理上的許多觀點或一些標準操作程序無法總是適用于跨文化交際活動。實踐操作中，以下因素也容易引起跨文化沖突：速度和效率、工作規則、非言語交際、友誼的含義、工作和友誼、對管理者的期望、說話的直接方式，被接受和同情的需要。

陳國民對中國人的沖突處理作了理論和實證上的分析。他認為影響中國人沖突的四個主要因素是：和睦、關系、面子和權力。和睦是中國文化中原始的價值觀，沖突往往會被認為是對“和”的一種破壞，而不僅僅是一種交際行為。由于要維持“和”的局面，面子和關系兩個因素成為研究中國人沖突處理的研究重點。權力的大小決定沖突處理方式的選擇，資歷和權威是權力的兩個重要來源。這四個因素成為衡量中國人沖突處理方式的緯度^[4])。

三、跨文化交際沖突的處理

沖突的處理方式通常分為逃避方式、強迫方式、和解方式、合作方式和妥協方式。其中合作方式是解決沖突，達到雙贏格局的理想模式。使用此種方式者把矛盾沖突看作是很自然的、有用的，也意識到了矛盾沖突的解決必須要讓各方都滿意，如果正確處理，還能引出富有創造性的解決問題的方法。

不同的文化特征決定了沖突處理方式的不同。有研究表明，中國學生即使在沖突中有不滿情緒，但大多數仍采取回避和退讓的處理方式^[5]。這與我們文化中“和為貴”和“忍”的文化傳統是分不開的。而在對公司員工的實證分析調查中發現，男性比女性更易合作，而女性更容易采用非直接面對策略；經理比員工更易采用強迫方式；而在年齡、教育程度和工作年限這些因素上沒有表現出明顯的不同。在沖突處理方式的選擇上，總的趨勢是選擇包括和解方式、逃避方式和妥協方式的非直接面對方式^[6]。

如前文所述，跨文化沖突普遍存在。文化間的差異是沖突存在的根本原因之一。因此不同區分度下的文化群體應采取相應的處理方法。具體說來，在集體型社會的個體主義者要注意沖突過程中的面子維護。處理沖突的能力有時也體現為一種在榮辱、美丑之間互動過程中恰當地維持平衡的技巧。在沖突中，面子工作的重心總是在雙方之間移動，維護面子就必須同多數人協調。在沖突的初級階段要積極主動，解決問題時要給對方面子，防止沖突升級到雙方都失去面子。“給面子”還意味著不要把對方逼到沒有回旋余地的境地，盡可能給對方一個體面的機會退出沖突。而在個體主義文化中，集體主義者學會在處理沖突的過程中將任務同社會情感因素分離開來，重點解決沖突中實質性的問題，并學會開誠布公地說出自己的觀點，注重客觀結果，并以實際行動來完成計劃。使用直接綜合的語言，清楚地表達自己對沖突事件的觀點。在互動過程中不要只等輪到自己的機會，要同對方共同承擔解決沖突的責任，要以解決問題為中心，建立一種合作關系來解決問題。

沖突處理的復雜性決定了解決沖突的方法不能固定不變，具體實踐中的沖突處理方式要隨形勢的變化而適當調整，以求有效解決沖突。但沖突處理方式的指導原則卻有著普遍的意義。這種意義可以具體體現在跨文化交際能力的培養上。

四、跨文化交際能力的培養與構筑第三文化觀

高一虹用中國哲學中的“道”和“器”來討論跨文化交際能力的研究。她認為跨文化交際能力之“道”，是交際主體的基本取向；“器”是對信息和技巧的掌握以及交際的結果或功效。“道”包括交際者內在的人格狀態、整體素養以及由此而來的對待跨文化交際的態度。而其它外在的信息、技巧、行為和結果則為載“道”之“器”。這些技巧、方法也稱之為“術”。要從根本上提高跨文化交際能力或解決沖突，必須加強“道”的研究和“道”的修為。也就是個體如何看待文化本身和跨文化交際活動^[7]。

依據社會交換論^[8]，沖突產生有兩個原因。第一個原因是一方拒絕給另一方資源，從而造成資源的需求，這時就會發生沖突。人們對各類資源量的需求都有一個最佳度，當某類資源的占有量低于最佳度的下限，人們就感到需要并謀求獲取多的該項資源。一旦來源中斷，對該資源的需求就會緊張，沖突也極易產生。第二個原因就是在人際傳播過程中發生了誤解。當雙方對交換的資源產生誤解時便發生了沖突。誤解有兩種形式。第一種形式是雙方對交換的資源有不同的理解標準，第二種形式是“錯配”，其根源是資源的提供者和接受者區分資源的能力不同，即使他們有著同樣的標準。按照這種資源說，在跨文化交際中，由于資源的稀缺性，沖突會發生在跨文化交際活動中。這種資源有著各種各樣的表現形式。我們對跨文化交際的研究，從根本上說也就是從某一方面資源立場出發，力圖減少資源(或說利益)的損失和獲取盡可能多的資源。也就是說將交際雙方的關系界定為一種競爭關系。由于這種競爭關系的存在，一方增益，一方損失的結局就不可避免。雙贏格局也就成為理想模式。競爭關系的立足點又決定了雙贏格局形成的難度較大。“第三文化模式”則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新的視角來對待跨文化交際活動本身^[9]。

所謂“第三文化”，顧名思義，就是不同于跨文化交際實踐中的客文化或主文化，它是建立在二者基礎之上，又高于二者的文化。“第三文化構筑”見圖1。

從圖1可看出第三文化的構筑過程。“第三文化“模式強調的是交際雙方的互相作用。在這種互相作用的過程中，第三文化才一步步地構筑形成。第三文化的形成開始于最初的接觸(聯系)，這種(聯系)接觸可能是由于某人某物或某一既定時刻的文化的、社會的及歷史存在的需要。這種接觸促成某種需要的出現。正是由于這種需要，雙方開始相互作用。相互作用過程一開始，確定雙方關系的活動也就開始。相互作用過程中，交際雙方由于有共同的需求基礎，在某個層面上必須互相依靠。這就進入另一個階段，在這個階段，第三文化開始形成。在相互依靠的基礎上，再形成的一種既相互獨立，又相互依靠的關系，這就是第三文化的形成。這種文化是植根于交際雙方文化之中的兼顧兩者的超越。這種文化的形成能從根本上消除跨文化交際中的民族主義。因為它既不同于狹隘的民族主義的一元觀，也不同于簡單的二元對立觀，而是一種全面的、立體的文化觀。

從圖1中，我們還可以看出，第三文化的建立過程中，在每一個階段都有可能停止。因此，第三文化的培養應從雙方的開始接觸就要予以重視。主動增強第三文化意識，以便于雙方能迅速找到共同的基礎，超越自身，而進人第三文化的境界。而被動地隨形勢的變化來改變自身則要困難得多，由于文化的影響力巨大，第三文化意識的培養在實踐中必然存在很多困難。但如果在交際過程中沒有這種第三文化意識，就易落人民族主義的窠臼，我們的研究也就會以各種“器”和“術”的研究為主。

在跨文化交際實踐中，大到民族、國家間的沖突，小到日常生活中個體間的跨文化交際障礙，第三文化意識都能給問題的解決提供積極的視角。前者如聯合國在國際爭端解決中的地位，其出發點就是要超越爭端兩方的文化差異和利益基礎，在“和平”、“自由”和“民主”等普適性的原則上來解決問題。后者如由于文化差異引起的“文化休克”，根據德國學者齊美爾的“陌生人”理論，在跨文化交際中，進入主體文化的他者，總處于邊緣地位，若要達到有效交際，除了對主體文化有充分了解外，還須調節自身文化的控制，站在自身文化和主體文化之外的高度來進行交際。

綜上所述，在一定的意義上，跨文化交際能力的培養就是第三文化意識的培養加強。第三文化就是跨文化交際中的“道”。在跨文化交際沖突處理實踐中，我們通常注重問題解決的實際操作，但其根本在于我們對跨文化交際沖突事件的認識和了解。樹立正確的文化觀，采取合適的沖突處理方式是解決沖突的根本辦法，同時也是跨文化交際能力的具體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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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韓文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