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喻 平(197z-),男,湖北省公安縣人,武漢理工大學經濟學院講師,博士,世界貿易組織研究會特邀研究員,主要從事宏觀經濟理論與金融理論的研究。
基金項目:武漢市2006年青年晨光計劃項目(10065004116-18);武漢市軟科學研究計劃(20064003113—29)。
摘要:拉美與東南亞國家同屬新興市場經濟國家,先后都爆發TP'重的金融危機,這里蘊涵著一種可能性,即:發展中國家在發展經濟時一定存在著某種共同的缺陷。阿根廷和泰國分別是這兩次金融危機的起源國,也是受害最嚴重的國家。比較這兩次危機有助于對金融危機的認識,并能為我國發展經濟提供有益的借鑒。
關鍵詞:阿根廷;泰國;金融危機;比較研究
中圖分類號:F831.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6477(2006)03--0380--06
1997年東南亞金融危機所引發的經濟衰退、社會動蕩與政壇地震至今仍歷歷在目,2003年拉美國家又爆發了嚴重的金融危機,同樣也觸發了經濟、社會與政治的三重危機。金融危機就像一股瘟神在新興市場經濟國家間不斷游蕩,由它所產生的危害是無法度量的,這也從另外一個角度預示著新興市場經濟國家在尋求經濟發展中一定存在著某種共同的缺陷[1]。1997年東南亞金融危機首先從泰國開始,2003年拉美金融危機是由阿根廷引發的,泰國與阿根廷分別是這兩次金融危機的引發國,也是受害最為嚴重的國家。因此,比較這兩個國家的金融危機具有典型意義。
一、兩次危機的相同點
(一)不適當的匯率制度
為了抑制20世紀80年代末高達4位數的通貨膨脹率,阿根廷政府從1991年起實行比索與美元掛鉤的貨幣局制度。根據規定,市面上流通的1比索必須有1美元儲備作為擔保,以防止政府濫印比索。許多實證研究表明貨幣局制度有助于促進本幣穩定、抑制高通貨膨脹,為經濟穩定發展提供條件,同時創造健全的投資環境以吸引外資。但在貨幣局制度下,政府無法采取貨幣貶值以及降息等措施來振興經濟,只能面對經濟陷入衰退的泥潭而不能自拔。貨幣局制度的成功運作需要有良好的財政狀況、勞動力市場流動性強、工資和物價存在很大的“粘性”等條件作為基礎。這些條件在經濟比較開放的小國和地區比較容易滿足。然而,阿根廷經濟規模較大,國內稅收征管不嚴,勞動力流動比較差,國內工會力量大,工資和物價調整困難等。因此,貨幣局制度嚴重制約了阿根廷經濟的發展[2]。
泰國與阿根廷相似,從1984年開始實行固定匯率制度,即泰銖與美元的聯系匯率制。這種匯率制度有利于國際貿易交往,能消除引起通脹的融資活動,特別有利于吸引外商投資和金融機構對內對外籌資。但這種匯率制度容易促使本幣匯率高估,國內利率居高不下,國際短期資本進入套匯套利,削弱本國出口競爭力等。泰國長期實行泰錸與美元的聯系匯率制,不能根據市場供求適時調整匯率,匯率調節經濟活動的杠桿作用基本喪失。聯系匯率制度使國內外投機者完全沒有了匯率風險,大量投機現象便成為必然。1996年泰國經濟惡化,貿易赤字猛增時,國內外投機者見有利可圖,便拋出手中持有的泰銖,搶購美元。泰國政府為了保持泰銖幣值,只好大量吃進泰銖,拋出美元。泰國政府不能隨著國內外經濟形勢的變化,采取靈活的匯率政策,而采取行政手段將本國匯率維持在扭曲的水平上(高估),必將對其經濟活動產生不正確的信號,導致巨大的機會成本,并帶來了更大的經濟金融不穩定性,金融市場激烈動蕩也就在所難免[3]。
(二)失調的經濟結構
從1999年開始,阿根廷經濟發展態勢急劇惡化,經濟增長速度連年下滑并出現負增長。同時國際經濟環境也朝著不利的方向變化,一是2001年以來,美國經濟大幅下滑;二是1999年拉美經濟實力最強的巴西為了促進出口,將其貨幣貶值40%。這對阿根廷出口的沖擊非常大,出口受挫進一步加重了阿根廷的經濟衰退程度。外貿在阿根廷經濟中的貢獻度不太高,這個國家償債能力幾乎完全取決于國內稅收水平。在經濟持續衰退的情況下,稅收總量趨于下降。到2000年底,阿根廷中央和地方政府的債務總計約1500億美元。從2000年開始,國際金融界對阿根廷的償債能力產生嚴重疑慮,阿根廷的國際信譽一落千丈。據專家計算,阿根廷經濟每年增長3%,就足以償還債務利息;增長率達到4。5%,就能降低債務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例。
泰國發生金融危機的深層原因是宏觀經濟結構失衡,主要體現在:第一,與經濟高速發展相背離,能源交通等基礎設施嚴重不足。第二,工業中勞動密集性加工業比重過大。第三,證券和房地產市場泡沫成分嚴重。泰國的發展得益于出口導向的發展戰略,因此出口加工業對泰國經濟增長起著相當重要的作用。1994年以前,泰國出口的大部分勞動密集性產品在國際市場上具有較強的國際競爭力,為泰國贏得了大量的外匯收人。但1994年以后中國一次性將人民幣貶值近1/3及越南加入勞動密集性產品出口的行列,在泰國勞動力工資大幅增長、本幣高估的情況下,泰國的國際競爭力下降,失去了相當部分的市場份額。面對這一形勢泰國本應調整結構,實現向高技術含量和高附加值的產業結構升級,但卻沒有引起泰國產業界的足夠重視。
(三)過分依賴干外資
阿根廷在過去10年的私有化過程中,外資控制了包括銀行體系在內的阿經濟命脈,致使國家金融主權削弱甚至喪失。全國10大私營銀行中,7家為外資獨資銀行,兩家為外資控股銀行。外資控制了商業銀行總資產的62%至68%。對外資的過度依賴,導致國家宏觀調控能力下降,完全受制于人。更為嚴重的是阿根廷國內生產總值的增長嚴重依賴外國資本進行新的投資,無論出于何種原因,外國對阿根廷債券興趣的任何降低都可能迫使國家掉進陷阱。這也就是說,阿根廷經濟稍有不適,外資抽逃將會加劇經濟動蕩。當竭力保持獲取資金的能力時,它的借款費用隨即增長,從而債務飛速增加。阿根廷采取了一系列財政和法律改革措施。但未能意識到債務本身是阿根廷問題的根源,因此改革集中在現實經濟上,而忽視了阿根廷越發不穩定的債務。這些改革未能扭轉阿根廷的經濟緊縮,在掙扎了兩年后,金融危機終于爆發。
進入20世紀90年代,泰國為了能夠吸引更多的外資,除了進一步放開外商投資范圍外,大量向外舉債,幾乎達到了饑不擇食的地步,使其外債總額扶搖直上。泰國1992年外債余額僅為200億美元,截至1997年6月,泰國外債總額已突破900億美元大關,占其國內生產總值的50%以上。外債具有較強的趨利性,泰國高利率政策是吸引其涌人泰國的直接動力。而泰國政府對這一點卻沒能引起足夠的警惕,沒有及時調低匯率及對外資的投向和領域進行適當引導,再加上泰國真正有較高投資效益的投資場所不多,結果是大量外資特別是短期外資開始就投向丁房地產、證券業以及私人企業,大大炒熱了房地產和股市,使泰國經濟過熱,初期投資回報率較高,但到1997年泰國經濟惡化,投資回報率大大下降時,短期外債見無利可圖時便紛紛撤離,給其經濟金融造成極大沖擊,嚴重影響其經濟金融的發展和穩定[4]。
(四)過快的金融自由化
阿根廷有過兩次較大規模的金融自由化。第一次始于20世紀70年代中期,20世紀80年代初債務危機爆發后逐漸趨于停頓。第二次始于20世紀80年代末,20世紀90年代上半期達到高潮。實施的金融自由化的措施主要包括:建立國內資本市場;放松對利率的管制;取消或減少政府對銀行放貸的管制;降低銀行的存款準備金要求;對國有銀行實行私有化;放松對外資流入和流出的限制等。上述措施的積極成效和消極影響都非常引人注目。第一,金融中介在國民經濟中的地位大幅度上升。第二,資本流人量增長幅度很大。第三,利率快速上升。第四,資產價格欠穩定。第五,由于政府放松了對金融機構的管制,越來越多的金融機構從事高風險的金融業務,金融自由化增加銀行之間的競爭,降低其利潤率,損壞特許權價值,并扭曲承擔風險的激勵機制,過快的金融自由化增加了金融體系的脆弱性,長期積累的結果,金融危機也就在所難免[5]。
泰國為了鼓勵和吸引更多的外資,提高本國金融機構的市場化水平,于20世紀90年代初基本取消了對資本流動的管制,1993年3月,泰國政府批準在曼谷開設了期權金融中心,并隨之放寬了外國銀行在泰國設立支行的限制,允許外國資本在曼谷期權中心進行交易。1995年,泰國政府宣布泰國將在2000年前完全實現資本自由輸出人。實際上,泰國實行資本項目開放的條件遠未成熟。一是泰銖與美元掛鉤的固定匯率制不是市場匯率,不能真實反映實際匯率水平,起不到匯率調節經濟金融作用。二是泰銖存貸款利率水平嚴重高掛,平均為15%,超過國際資本市場水平2倍,極易遭受國際短期投機資本的沖擊。三是國家宏觀經濟調控能力薄弱,長期存在財政預算赤字,國際收支經常項目嚴重逆差,國家外匯儲備水平偏低,通漲率較高(20世紀90年代平均為6%~6.5%)等,無法有效調節社會總供需平衡,保持良好穩定的宏觀經濟環境。總之,泰國在不具備條件的情況下,過早實行資本項目開放,勢必導致對外匯輸出入無法控制,引發國內金融動蕩。
(五)引發了地區危機
2002年7月以來,阿根廷經濟危機已經擴散到了它的鄰國烏拉圭、巴西和巴拉圭,一些政局不穩的國家,如哥倫比亞和委內瑞拉,也受到波及。南美小國烏拉圭素有“拉美的瑞士”之稱,其金融體系堅固,周邊國家居民都喜歡把自己積蓄的美元存到烏拉圭銀行。由于儲戶紛紛提取銀行存款,該國中央銀行的外匯儲備急劇下降。為了緩解壓力,烏拉圭政府2003年7月30日宣布全國所有銀行暫停營業一天,這是該國70年來首度采取這一措施。拉美最大的經濟體巴西的形勢也極不樂觀,巴西貨幣雷亞爾兌美元的比率已經下跌了19%,巴西金融風險指數也從原來的1991點上升到了2154點,成為世界上第二大風險國。巴拉圭也面臨著一場銀行業倒閉風波和進一步的經濟衰退。由于國內的武裝沖突和政治動蕩,哥倫比亞和委內瑞拉今年經濟毫無增長,貨幣貶值和通脹率增長卻均達到兩位數。
1997年7月以來,泰國的金融危機很快就波及到東南亞其他國家,席卷了菲律賓、印尼和馬來西亞,波及新加坡、香港和臺灣,引發了全球股市激烈動蕩,觸發了韓國的金融危機,震動了日本和俄羅斯的金融市場。金融投機家們繼在泰國獲得成功之后,又將目光轉向鄰近的東南亞國家金融市場,引起這些國家貨幣匯率大幅波動。菲律賓因承受不住貶值的壓力,于7月11日宣布比索自由浮動,匯價立刻暴跌,當日跌幅達10.4%。印尼和馬來西亞的貨幣也都相繼貶值。8月14日,印尼中央銀行宣布取消印尼盾對美元匯率的波動幅度限制,實現自由浮動。一向堅挺的新加坡元也受到沉重打擊,對美元的比價從7月份的1,40元兌換1美元下降到12月底的1.68元兌1美元,貶值了17%;股價也下跌了1/4。投機資本也曾于1997年10月中旬向港元發起沖擊,經過一場風波,香港聯系匯率制巋然不動,但其為捍衛聯系匯率制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股市首當其沖。
二、兩次危機的不同點
(一)不同的債務結構
巨額債務是阿根廷這次危機的核心問題。從20世紀以來,阿根廷絕大部分年份的財政收支為赤字,且存在嚴重的超前消費,也致使外債資金用于提高生活水平上。阿根廷公共債務總額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2002年底已上升到123%,2003年阿根廷需要償還296.14億美元債務本息,相當于中央銀行目前持有的國際儲備的2.9倍。面對如潮的擠兌行為,緊急限制措施顯得蒼白無力,債務掉期計劃也并不能恢復人們的信心。最后,阿根廷金融危機也就不可避免。
新興市場經濟國家在近十幾年來實行吸引外資發展經濟的道路,加快了國內經濟的發展。但泰國在吸引外資時,忽視了外資的結構,外債余額中80%是短期外債。此外,泰國沒能有效地引導外資向基礎工業和加工業方向投資,近80%的外資投資在房地產和證券市場。這樣的外資投資結構無疑會引發國民經濟的泡沫成分,虛假繁榮掩蓋了經濟結構失衡。在金融危機爆發前夕,泰國有近一半的房地產空置。大量的資金無法如期收回,特別是銀行以外國資金向房地產投資,更是無法如期償還到期的外債。短期貸款的明顯缺陷是償還期短,在金融系統運轉不靈時極易引發金融市場動蕩。
(二)不同的經濟基礎
由于經濟長期衰退以及比索大幅貶值引發通貨膨脹,阿根廷的社會貧困化問題日益嚴重。自2003年初以來,阿根廷比索比價下跌了70%以上,基本生活用品的價格漲幅超過40%,就業人口的工資收入卻呈下降趨勢。隨著阿根廷經濟危機的日益加深,市場上假幣也開始泛濫成災,從最高面值的100比索紙幣到半比索的硬幣都有。由于4年來的經濟衰退、高通脹率和基本生活品價格居高不下,阿根廷人工資水平現在已經跌人了50年來最低點。阿根廷面臨著如此嚴重的經濟衰退而導致的失業增加、工資下降以及高通脹率,金融危機的爆發也就在難免。
20世紀80年代以來,泰國經濟高速增長,年均增長率在8%以上,消費者和企業對房地產的需求增加,房地產價格直線上升。因此,銀行、企業和公司將大量資金投向房地產業,甚至不惜負債經營,期望從中盈利,從而造成房地產供應過剩。房地產的供過于求引起樓價急劇下跌,使房地產商無力償還銀行貸款,加大了銀行呆賬的負擔。與此同時,由于泰銖匯率高估且出口產品單一,主要是電子產品和服裝,隨著近二年國際市場需求減弱和其他國家地區同類產品的競爭,開始出現下降勢頭。泰國外貿出口能力大幅度下降,國際收支經常項目嚴重逆差。十多年來,泰國經濟高速增長主要是靠出口推動。顯然,出口受挫對經濟增長沖擊較大,從而加大了金融危機的可能性。
(三)游資的沖擊不同
關于索羅斯這樣的國際金融“炒家”沒有攻擊阿根廷貨幣的原因,國際上有兩種說法:一是索羅斯已基本上“退居二線”,不再熱衷于國際貨幣交易,二是阿根廷的貨幣局匯率制度使得國際金融“炒家”無法下手。阿根廷驚訝地發現,流入發展中國家的大量資本首先是由國際環境決定的,而并非地方經濟的表現。其次,資本結構是重要的。投資者不僅對一個國家的經濟改革是否正確做出回應,他們也對這些改革的成果在新舊投資者中的分配方式做出回應。第三,正像1997年亞洲經濟危機顯示的那樣,債務結構的組成可能會增加一個國家對震動的敏感性。有時,這些危險的債務結構可能造成良性循環,使經濟方面的良好發展導致債務負擔的結構性縮減,但是一旦外界環境發生改變,它們可能會迅速轉變為惡性循環。
數額巨大的國際游資的日趨活躍,是泰國金融危機爆發的導火索。隨著國際經濟一體化進程的加快,特別是金融互聯網絡的推進,金融領域的全球化已先于其它方面提前到來,使得大量以投機套利為業的國際游資日趨活躍。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估計,目前活躍在全球金融市場上的游資在7.2萬億美元以上,相當于全球國民生產總值的20%;每天有1.2萬億美元以上的游資在全球外匯市場上尋求歸宿,相當于實物交易的近百倍。國際游資存在的一種重要方式是基金,對市場的沖擊主要是通過股票和外匯市場進行的。在1997年泰國的金融動蕩中,索羅斯量子基金(擁有2000億美元左右)曾大量賣空泰銖,并從中獲利20億美元。在貨幣貶值和股市動蕩情況下,外資流出增加,流人減少,加劇金融動蕩。據估計,1997年泰國外資凈流出額將達164億美元[6]。
(四)外援力度不同
在阿根廷金融危機的前后,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政策態度是整個事件進程中的一個極重要因素。基金組織的各種表態具有影響市場行情和民心動向的作用,但基金組織幾乎始終沒有對阿根廷政府的應對政策有過實質性肯定表態。這種態度,客觀上也導致阿根廷危機本身的延續。阿根廷財政赤字在去年上半年達到45億美元,政府不得不在2000年7月、8月間與IMF進行談判要求提供援助貸款,最終IMF同意分批提供總額為80億美元的貸款,但提出的條件是阿根廷政府必須嚴格執行零赤字計劃。然而,2001年11月,IMF專家組在對阿根廷的經濟狀況進行全面評估之后,決定暫停支付本應在2001年12月撥付的美元貸款。阿根廷隨即陷入債務清償危機,不久宣布推遲償還高達1400億美元的外債。
美國對東南亞的金融危機,開始并不關注,對泰國沒有給予資金支持,在感到這場危機會嚴重影響到美國利益時,才出面支持印尼和韓國,同時,提議召開24國財長和央行行長會議。中國對這場危機一直十分關注,并采取了與我國地位、國力相適應的措施,一是保持國內經濟繼續快速增長,二是公開宣布人民幣匯率不貶值,支持香港聯系匯率,三是通過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操作預算和雙邊支持給予資金支持。國際貨幣基金股份總額2 000億美元,其中一半由股東以現匯認購,一半以本幣認購。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需要資金時,通過有關國家把本幣換成外匯支持受援國。中國是這次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實施救助計劃中出資最多的幾個國家之一。加上對泰國貸款10億美無,中國出資約30億美元。
(五)治理的方式不同
阿根廷為應對金融危機而采取的各種措施大多屬于應急性措施,缺乏長遠打算。這既與阿根廷金融動蕩、社會動蕩激烈有關,也與阿根廷存在的各種問題由來已久、積重難返有關。從各種措施的實施效果看,已經見效的措施成效并不顯著,一些正在采取的措施成效尚有待觀望。
第一,阿根廷政府為求得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援助,實行了增收節支的財政緊縮政策。這些政策的重點是削減工資和其他公共開支、提前征繳稅收、打擊偷稅漏稅等。這些措施不能有效地降低財政赤字,也就不能如期得到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貸款。
第二,針對大規模的資金抽逃,阿根廷政府采取了限制現金提款措施,此舉傷害了存款人的利益,引發了大規模的社會騷亂。
第三,實施貨幣貶值、匯率自由浮動和經濟比索化,短期內尚難以看到成效。對于阿根廷來說,放棄貨幣局制度,對于減輕本國經濟美元化的程度有著積極的意義。
面對比預計還要惡劣的經濟形勢,泰國政府適時地加強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協商,三次修訂了1997年制訂的經濟改革計劃。除了保持原計劃中整頓金融體系、提高增殖稅、實行更嚴格的財政貨幣政策外,修訂后的計劃調低了1998年經濟增長目標。泰國政府為盡快擺脫金融危機的消極影響,出臺了一系列金融、財政、貨幣的改革對策,包括:強化金融體系的穩健性;保持匯率的穩定;適時調節財政政策,使之符合經濟形勢的需要;多方籌措資金,緩解國內資金頭寸的緊張;加快私有化進程;建立社會安全保障網;進行法制改革。通過這些改革,泰國經濟不斷有利好消息傳出。匯市與股市反彈,主要經濟指標呈現出良好跡象,國內投資者的信心大增,外國投資開始重返泰國。這些跡象表明泰國政府采取的經濟改革措施方向正確,初步達到阻止資金繼續外流的效果,受到國際社會的好評[7]。
三、經驗與借鑒
(一)選擇合理的匯率制度
匯率制度的選擇應該采取“相機抉擇”,而不應一成不變。無論是作理論分析還是實證分析,固定匯率制度也好浮動匯率制度也罷,都不是完美無缺的匯率制度,在選擇匯率制度的時候,必須考慮到經濟體自身的具體情況,同時還得根據國際和國內經濟形勢的變化,進行適時和必要的調整。為了長遠的利益,在應該改變原有政策的時候,就必須毫不猶豫地進行,否則后患無窮。阿根廷的失誤就在于死守住固定匯率制度不放,而自身又沒有那種實力,從而喪失了最佳調整時機,增加了調節的難度和成本,乃至于爆發大規模的金融危機。雖然理性預期學派所倡導的“政府信譽”很重要,但更重要的還是整個經濟的良好運行,只要能讓經濟良好運行,政府信譽自然就會產生。因此,在必要時對固定匯率制作出適當的調整并不會給政府信譽帶來很大損害。
(二)適度的外債規模與結構
從泰國和阿根廷的經驗來看,外資流入并非多多益善,應以國內經濟的配套和承受能力為限,否則就會對一國經濟的發展和進一步開放產生不利影響。我國是一個發展中國家,目前利用外資規模已十分龐大,且存在著不顧國內經濟配套和承受能力、盲目引進外資的傾向。這就給我國經濟造成了一定潛在風險。吸取泰國的經驗教訓,今后我國在吸引外資的同時,要加強對外資流人規模和投向進行管理,多吸引中長期資金和外國直接投資,嚴格控制短期外資流人規模。與此同時,我們要逐步改變過分依賴外資發展經濟的做法,而是主要依靠國內儲蓄發展經濟。目前我國國內外資金都不缺乏,而是十分充裕。所以,在今后發展經濟問題上,我們不宜過分依賴變化莫測的外國資金,首先要立足于國內,充分調動國內儲蓄資金,用活用好。同時應改變目前重視銀行信貸和股票市場的做法,更多地重視發展債券市場,并注意更多地通過發行債券籌集建設資金,這樣我們就可以避免受制于人,喪失控制國內經濟的主動權。
(三)謹慎開放金融市場
資本項目開放必須謹慎,警惕國際短期投機資本流入國內興風作浪。泰國包括阿根廷金融危機一再證實,如果一國在條件不成熟的情況下,過早開放資本項目,必然會導致國際短期投機性資本套匯套利的沖擊。據報道,目前在國際資本市場上流動的短期資金達7.2萬億美元,其中國際短期投機性資本達1.5萬億美元,主要是在發展中國家以及發展中國家和發達國家之間尋找利差,并以證券資本、投資于房地產等形式,在發展中國家流出和流人,投機造勢,套匯套利。這一嚴峻現實昭示我們雖然我國已于1996年12月1日實現了經常項目自由兌換,但在開放資本項目上必須慎重行事,不能急于求成。必須扎扎實實,循序漸進,為資本項目開放創造條件,如改進匯率利率形成機制,規范金融市場特別是證券市場、外匯市場行為,加強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的協調配合,提高國內企業適應國際市場競爭的能力等,待條件比較成熟時再全面實行資本項目自由兌換,以適應我國對外開放和經濟國際化需要。
(四)保持宏觀經濟內外平衡
對于一個經濟狀況不是很好的經濟體來講,財政赤字不宣過大,因為現在的超支就是將來的債務,遲早有一天還得面臨還本付息的問題。在這種情況下,最積極穩妥的辦法是“量體裁衣”和“量人為出”。此外是外債應該合理,在外債規模、期限結構、幣種選擇、資金用途(或者投向)以及使用效率等方面,必須很好地進行控制、監督與管理。用借新債來還舊債的方式進行經營不是一條很好的理財之道。特別是當國際、國內經濟形勢發生急轉直下的危機時,往往會造成嚴重的債務危機,從而嚴重損害國家的信用,并對國家和民眾的財產造成巨大損失。
(五)積極參與國際協調
堅持適度開放原則,積極參與國際分工與合作。發展中國家在改革開放過程中加快融入國際市場體系是必要的,有助于其利用自身的比較優勢,享受國際分工與合作的好處,加速國民經濟發展。但發展中國家一定要防止過度開放,因為過度開放將使國內市場體系承受不住外來競爭和投機力量的沖擊而崩潰。阿根廷和泰國在金融危機爆發前的經常項目赤字高達國內生產總值的8%以上,說明了這兩國商品市場開放過度,國內企業競爭不敵國外企業,造成進口激增。金融市場過度開放,使國外金融機構紛紛進入,證券市場上的外資劇增,央行宏觀調控能力削弱,直接觸發了阿根廷和泰國的金融危機。在我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的談判中,西方一些國家壓我國全面開放市場,這顯然是不符合我國的基本國情和民族利益的。對此,我們必須慎重行事,過多的讓步會造成不堪設想的后果。
[參考文獻]
[1] 譚雅玲.墨西哥和泰國金融危機的比較分析[J].拉丁美洲研究,1998(6):47-50.
[2] 江時學.阿根廷危機的來龍去脈[J].國際經濟評論,2002(1-2):36-38,
[3] 韓繼云.泰國金融危機的成因及對我國的啟示[J].財經理論與實踐,1998(2):28-32.
[4] Shang-Chi Gong,Tsong-Pei Lee and Yea-MowChen.Crisis transmission:Some evidencefromtheAsianfinancial crisis[J].International Review OIFinancial Analysis,2004(4);463-478,
[5] GerardodellaPaoleraandAlan M.Taylor.Internalvcrsus external convertibility and emerging-marketcrises:lessonsfromArgentinehistory[J].Explora-tions in Economic History,2002(10):357-389.
[6] RobertDekleandPongsakHoontrakul.Anempiricaland institmional examination Of post-crisis capitalflows-Thailand case[J).Researek 1n InternationalBusiness and Finance,2004(9):291—303.
[7] Reza Siregar andGuia3ekaranRajaguru.Sources O{variations between the inflation rates of Korea,Thailand and lndonesia during the post-1997 crisis
[J].JOurnal of PolicyModeling,2005(10):867-884.
(責任編輯 徐家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