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學院資產歸屬之探析

作者簡介：呂小柏(1962－)，女，湖北省武漢市人，武漢科技大學管理學院，高級經濟師

摘要：從我國獨立學院的現實狀況出發，指出獨立學院的資產投資與收益分配權屬問題將是制約其良性發展的關鍵，并就此進行了初步探討。

關鍵詞：獨立學院；資產歸屬；收益

中圖分類號：F121．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6477(2006)03--0386--03

一

當人們的視線集結在怎樣解決普通高校如何滿足社會教育消費需求急驟增加的矛盾時，一種中國新式的“獨立學院”便應運而生了。從1999年第一所獨立學院誕生以來，至今已建成的獨立學院有248所，在校本、?？茖W生人數達110萬人。“以政府辦學為主體、社會各界共同辦學、公辦學校和民辦學校共同發展的格局進一步形成”。^[1]

根據國家教育部《關于規范并加強普通高校以新的機制和模式試辦獨立學院管理的若干意見》(下文簡稱《意見》)界定，獨立學院是由普通本科高校按新機制、新模式下產生的本科層次的二級學院。獨立學院的申請者(舉辦者)為普通本科高校，合作者為企事業單位、社會團體或個人。在管理上獨立學院實行“七獨立”，即：獨立的校園和基本辦學設施，獨立的教學組織和管理，獨立進行招生，獨立頒發學歷證書，獨立進行財務核算，獨立法人資格，獨立承擔民事責任。獨立學院經過短短幾年的發展，現已占全國普通本?？圃谛Ｉ?．3％，在沒有動用國家一分錢的情況下，為高等教育的毛入學率大約貢獻了2％?？梢哉f，獨立學院在我國高等教育中的作用已經顯現出來，并且隨著近幾年高考學生的不斷增多，以及公立高校很難再擴大規模的情況下，獨立學院必將在容納新增高考學生以滿足人民群眾接受高等教育的愿望的“舞臺”上扮演重要角色，其在我國高等教育中的作用不言而喻。因此，獨立學院不僅僅有存在的必要且社會對獨立學院還有長久存在的期待，希望它越走越健康，越辦越叫人稱心放心，展現出更加光明的未來。

獨立學院的出現和發展，使中國的高等教育自覺不自覺地走上了教育市場化的模式。教育能否市場化是個待爭鳴的問題，但獨立學院的市場傾向是個不爭的事實。沒有政府財政支持的獨立學院是靠社會投資、服務教育來生存和獲利的，是要按市場規律要求和法則來運作的。然而，收益分配泛化等一些資本運作上的問題有待廓清。筆者認為，目前我國獨立學院在資產投資與收益分配權屬上有些問題值得研究。

二

首先，是獨立學院的資產權屬問題。按《意見》稱，獨立學院由舉辦方(公立高校)與合作方(社會投資者)共同組成董事會，學院的運作應在董事會的決策下進行。按《公司法》規定，企業董事會是出資人組成的最高決策機構，處置財產的收益與分配等事宜。顯然，獨立學院的董事會與《公司法》規范的企業董事會是有明顯的產權處置歧異性。換言之，舉辦方不是出資者，卻對資產歸屬享有出資人的權益。作為獨立學院的獨立法人地位，它與舉辦者和合作者(社會投資者)的財產歸屬關系也是不明確的。現實狀況是，獨立法人的地位身份是公辦院校的法人轉化，也是舉辦的申請人，但不是資本的人格化；就是說，對資本不享有支配地位。這種資產權關系的不明確化和泛化，類似于國有企業改革前，國有資產所有者缺位的問題；即出資人(投資者)的資產權屬始終不明確。國企改革不正是為其正本清源，以防止國有資產的流失和保值增值嗎?總之，獨立學院的資產權屬問題是不甚清晰的。

其次，是投資主體問題。與前面提到的資產權屬問題相關聯的是獨立學院的投資主體權屬不清。社會辦學，是吸納社會資本進入高等教育市場，投資主體是社會個人和團體，是獨立學院的資產所有人，不能偏位于是“合作者”。既然是投資主體，就應對資產享有所有權、支配權、收益權和處置權。如果是合作者的地位，勢必弱化了上述資本權益的天然地位。

再次，不能把社會投資辦學視為捐資辦學。獨立學院理當可以接受社會捐贈的資產，滿足一些志士仁人愛國愛教的價值追求，也可解決辦學中的資產短缺問題，這是任何時代都需要的。社會捐資辦學不是以贏利為目的的，捐資者把資產捐助給學校，只是把學校作為回報社會的一個載體，追求的是某種道義或理念。而獨立學院的投資辦學，是把教育作為一種投資項目，通過“資本學?；睂崿F資本的增殖和收益，資本的逐利性決定其投資者的出發點和歸屬點，為其護利。獨立學院辦學的資本社會化運作，既滿足了出資者的逐利心理，又滿足了社會對高等教育的消費需求，推進和發展了我國的高等教育事業，這是一件雙贏的好事。

另外，《意見》稱的主辦者(申請者)，它的資產權屬地位也應明定。獨立學院的主辦者為公立大學，它雖未向獨立學院投入資金，但也投入了無形資本(人力、品牌、信用等)，理應得到資本的收益與回報。我們許多二級獨立學院之所以能招到相當數量的學生，與其舉辦方的學校品牌資源效應不無關系。

由于資產權屬關系不甚明確和泛化，影響辦學經濟效益的端倪已經顯露出來。

一是短期行為。主辦方(公立學校)以收取管理費為名，同步向新辦的獨立學院收取費用，這從另——方面制約了獨立學院的生存和發展，不利于獨立學院發展的良性循環，說是一種短期行為也不為過。社會投資者為了盡早地使投資產生效益，而不重視以至忽視教育規律，追求短期效益的回報，不愿甚至放棄必須的再生產投資。恰逢獨立學院各項建設急待注入資金，滿足辦學條件的同時，就急于創造收益，索取回報，這不能不讓人對學校前途的擔憂。

二是超常規擴大辦學規模，多招學生。創辦和發展高等教育的獨立學院是需要具備一定的硬件和軟件辦學條件的。而受投資利益的驅使和產權歸屬的泛化，辦學雙方都想因陋就簡，盡量減少新增固定資產資金，盡量利用劣質資產，增招擴招，這樣既可以減少投資，又可以獲取現利，其背后深層的根源是對資產歸屬不明確的憂慮心理和規避心理使然。

三是人力資源投入缺乏。優質的師資是辦學的生命之源。優秀教職工隊伍的建設又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花費成本，厚積人才。就目前獨立學院師資隊伍而言，只愿臨時外聘教師，不愿招募人才，建制教師隊伍。這種做法多半出于減低人力資源成本，擔心后期資本投資收益減少。其根源仍然出于對資產歸屬的隱憂。

三

目前在中國，絕大多數辦學行為不是純粹的慈善行為，不可能僅僅以造福國人為己任。投資辦學與捐資辦學有著本質的差別。根據中國目前的現狀，解決辦學中的短期行為問題必須從獨立學院資產歸屬著手，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首先要在法律上明確獨立學院的資產歸屬問題，并承認其獲利的合法性。表明創辦獨立學院可以獲得合法的經濟效益。其次，從獨立學院創辦初期及其以后依據舉辦方與合作方向獨立學院投入的有形與無形資本劃分清楚各自所占獨立學院資產的份額，并依據該份額從獨立學院學費收入的節余中獲得利益，這樣就避免了各方收益在學費收入時取得，為獨立學院留下相對充足的辦學資金，有力地支持獨立學院的早期生存和長久發展。

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市場經濟環境下，舉辦方和合作方不考慮經濟利益是不符合經濟規律的，因此，當辦學走過初創期進入良性發展期，辦學雙方獲取應得的利益是合理合法的事情。一方面要遵循市場法則，讓辦學雙方獲得合理的利潤；另一方面政府應該在其間發揮通過控制學費水平來調整獨立學院的利潤水平，以控制暴利的作用。但是，既然是投資辦學就不應該強制規定辦學僅僅只能獲得微利，因為，資本總是向獲利水平高的方向流動，所以，辦學利潤至少應該達到當期社會平均利潤水平，否則創辦獨立學院就不可能是一項長期的事業^[2]。

獨立學院所處的階段與學校管理水平成為從節余中獲取利益的決定因素。在辦學初期獨立學院是沒有節余的，學費收入全部都將用于學校的設施建設與日常運轉，即使這樣，也還需要有新的資本進入才能滿足辦學的要求。從目前大陸及臺灣地區獨立學院及私立大學的發展歷史看，在辦學的前3年～5年，每年都需要向學校投入遠遠超過當年學費全部收入的財力，如果僅僅靠扣除了學校運行費用后的學費收入來新建學校設施，是很難滿足教學要求的。實行節余分配其實是將舉辦方與合作方“捆綁”在一起，不得不共同關注獨立學院的近遠期發展。長遠看，由于獨立學院的舉辦方向獨立學院投人的是包括學校晶牌和管理人才等在內的無形資本，合作方投入的則主要是資金、土地等有形資本，因此在法律上應明確舉辦方向獨立學院投入的有形資本與無形資本具有同等的法律地位。這是舉辦方向獨立學院較為長久地保留核心人才在組織內的一個重要手段；因為在獨立學院承認無形資本的法律地位也就承認了人力資本的法律地位，為獨立學院的人才持股鋪平了道路。在市場配置資源的今天這不能不說是具有戰略性的手段。

筆者之所以提出上述問題，是深感這是影響獨立學院發展、穩定、優化的一個迫切問題，希望能引起人們的關注。從理論層面上講，市場規律是誰投資誰受益，等量資本獲取等量利潤，這應當不是問題的問題?？墒?，當我們把高等教育事業置于市場產業環境中去運作時，一些諸如行政政策規定與市場經濟規則不免產生碰撞，產權歸屬問題便是其癥結所在。獨立學院這枝高等教育改革進程中的新開放的奇葩，是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時期的獨特現象。它既打破了我國原有高等教育體制的舊模式，又折射出了許多不完善、不順暢的行進路線。當“獨立”二字真正名副其實，擺脫“依靠”的脊背，產權歸屬和收益分配不明確的問題恐怕就會不再是問題了。當前，我們的政府管理者、獨立學院的舉辦方、社會投資人以及社會各方，都要用一種創新思維，從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雙重利益出發，熱情澆灌這株奇葩，讓它鮮艷地綻開。

[參考文獻]

[1] 周 濟．學習貫徹科學發展觀，總結“十五”教育工作推進“十一五”教育發展[N)．中國教育報，2006－01-06(3)．

[2] 魏 杰．市場經濟通論[M工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0．

(責任編輯 徐家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