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顏色

寫下這幾個字便覺得，想象開始在莫名膨脹。像是又回到了學生時代那會，為一個不錯卻又無從下筆的題目煩難，躍躍欲試著，卻又僅只于躍躍欲試。時間就這樣不疾不徐地流過，并因身在其中而無知無覺。等到回想起來才恍然大悟，仿佛應當驚嘆，應當后悔。如此這般，如此這般……想到這里，回憶也就適時地冒出，并忍不住汩汩。

有一些人還有事情是只要給一個點就可以蔓延，甚至連周圍的空氣也彌漫過去的味道。做不完的事情，匆忙而蒼白的日子快得缺乏真實可觸的質感。然而又似乎可以永遠這樣山長水闊地平淡下去，如果可以不躁動不怨懟的話，倒也是一種意境。

想想我先要說的是什么呢，哦，灰色。回憶不管多盛大，終究會變成灰色。因為灰色是永恒色，灰色是過去色。在電腦編程里頭，灰色的鍵是enable，是不可用，是過去時的存在。灰色表達的就是這樣一種真實感，過去了的，但無法否認它的存在。可是灰色好像很難調動人的回想。因為太冷太凝重，像是光與影的調和延伸，無法掌控。人類對于這一類事物是不容易產生親切感的，不夠溫暖，也就不容易沉溺。然而，可能是受老照片或者老電影的影響，人們在處理自己的回憶時總會漸漸向黑白靠攏，以前看弗洛伊德講人的潛意識，說到灰色具有安撫作用，具有穩定性，情緒化的東西被抽離，只剩下代表性的事件。是不帶情感的，尤其是痛苦和悲傷。人們會不由自主地傾向這樣的地方，也是潛意識里的自我保護吧。灰色還是理性的，代表知性的。塔羅里女祭司就是穿的灰色長袍，而再回想的話，古希臘的先哲也是穿著灰色長袍呢。所以很多所謂知性的OL會選用灰色作配色。比如用灰與淺紫，營造出一種凜然高貴的氣質，但若是配粉紅，則是甜美與莊重兼有，且互相調和與限制，如果與蛋黃，會給人恬然舒適的感覺……但是如果灰成一片抑或是配白色就要慎重了，延伸感得不到限制，就會一塌糊涂，不僅會顯得胖而且邋遢，另一方面也容易襯得膚色不好不夠元氣呢。

或許是這個時代用屏幕的東西太多了吧，于是不真。總是覺得目之所及皆荒謬并不值得信任，因而恐懼。有時甚至會臆想……自己和看見的大家是否處在同一個次元呢。就好比水中會有折射一樣，我們看到的并不是完全的真實，而是在某種半透明的隔層后的真實。這讓人不爽，很不爽，就像襯裙的存在就是為了讓人總是想要罪惡地揭開它看清楚卻又礙著面子只能想想而已的那種感覺。南美一些西班牙語寫作者就善于表現這種不真，也許是因為政治上的混亂無法信任吧。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后現代的，一些局部真實和整體的荒誕形成呲牙咧嘴的對比，呈現著血淋淋的美感。但這又是好笑的，畢竟離作者的年代又隔了這么久，在我們這代人看來，或許無厘頭的成分更多一點吧。最近看一個推理小說，里面有個警官說，使用那種超能力殺人的人并沒有罪，真正有罪的應該是那種超能力吧，因為它根本就不應該存在……可是歸根到底，畢竟是人的愚昧與欲望在作祟，可是因為大家都有，成為了規律，就不能稱做是罪惡了，因為罪惡畢竟是要有善來對比才有其存在的意義的吧。所以常常比較喜歡厚重的顏色。尤其是在立體的裝飾運用上更是如此，比如家裝。呵呵，說到這順便推薦，用浮世繪來做裝飾畫效果不錯。我便特別喜歡歌川廣重的風景繪。由于顏色的通俗可愛可以使得室內的顏色鮮活起來，同時繪畫本身的補色對比及傳統的和畫風格又不會引起室內顏色的失調和混亂。并且風景畫永遠是不過時與溫和的。以前因為專業的緣故特意去了解浮世繪，沒想到竟迷戀了好一陣，至今也還收藏著好幾張，放在柜子里壓箱底，偶爾收拾時拿出來對著會發一下呆，猶豫著是繼續這樣放著呢，還是拿出來掛在墻上撲灰，就這么左右都覺著不妥，一邊尷尬地最終還是放了回去。

那天看一首蹩腳的藏頭祝福詩，其中有兩句倒著實可愛動人。“佳節已漸過，依稀離鄉情。”不言思鄉只說是離，是早已沒有刻意地去想念卻無時不在想念，于是只是淡淡的笑，卻道天涼好個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