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是從小根植于我心中的一個玲瓏夢。
外祖母的祖籍在浙江。我從沒有去過江南,那兒只是因為外祖母每日的叨念而在我心中逐漸豐潤起來的一塊土地。
我想,那兒應該有如夢的茅檐,有似幕的漆門,有滿地的杏花,有如酥的春雨,還應該有柔柔的煙柳、深深的幽巷、長長的檐廊……
江南,是我無止境的鄉愁,也是我一直深深向往的夢中故園。
想去江南,只想泛舟那碧波瀲滟的西子湖畔,只想涉足那桃紅柳綠的樓外青山,只想伴著凄凄慘慘的悲涼慢慢吊慰李清照的西樓,只想懷著慘慘淡淡的幽怨細細聆聽蘇小小的歌聲。
江南是精致易碎的,它的完美時時隱現著靈秀和輕盈,以及古典式的溫香軟玉般的脈脈溫情;江南又是堅強的,它于千百年的輪回守望中悄悄遁化成最沉默、最秀麗、最極致的存在。
古時的江南,六朝金粉,王榭侯府,有太多的聲色犬馬;市列珠璣,戶盈羅綺,有太濃的綺麗繁華。我甚至不敢相信,在戰爭連年的蹂躪里,在龍威震怒的暴戾下,江南卻仍舊能恬靜地固守住一方安寧,固守住一段歷史。
楊柳舞低,桃花歌盡,洗去了所有的妖艷,褪下了所有的浮華,江南用迷人的沉靜恪守著千年不變的諾言。萬斤重壓后,卻仿佛一切的滄桑都獲得了一種甜蜜的補償。
于是,當如水的月色浸淫深秋桂子,稠密的細雨撫摩河邊桃花,多情的晚風撣拂臺門石橋的時候,江南在彌漫的青煙繚繞里,在片片回憶的落花中清淡地走出童話——正如祖母當年的背井離鄉,無可奈何卻又從容堅定。
那青石小弄、烏瓦粉檐是屬于外祖母的青春歲月。
那春草池塘,碧禾濃綠是屬于江南珍藏的風景。
那一方水土,一脈風情卻是屬于我血脈的豐盈!
我那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江南,我那瘦竹萬竿、雨打芭蕉的江南,我那日暮河畔、柔韌燕草的江南呵,你是我生命中注定的殘缺。
這是怎樣殘缺的愛戀啊!
遙迢的山水,遙迢的路程,遙迢的夢里鄉關,十幾年的鄉思,十幾年的企盼縈江南!
【作者系山東省陽谷實驗中學志遠班學生】
點評
文章要感人,要打動讀者,就必須寫出真情實感;情感是連接作者和讀者的橋梁,是審美主體與對象碰撞出火花的電石。寫文章,只有將自己的情感融注于材料之中,用自己的真情去撥動讀者喜怒哀樂的琴弦,使審美主體與審美對象交織融合在一起而發生共鳴,才能產生“使人心動”的魅力效應。文章圍繞著自己魂牽夢繞的“江南情”展開,盡情鋪寫了江南的情狀,表達了作者向往江南的誠摯之情和“殘缺”的遺憾。情感飽滿而真摯,讀后令人為之心動。另外,層次井然,首尾呼應,一氣呵成;語言精練,遣詞準確,句式靈動,足見作者寫作功底之深厚。
【指導并置評:何傳躍 馬文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