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魁興
《半月談》(內部版)第10期發表文章說,正常的社會流動,是社會充滿生機和活力的源泉,是構建和諧社會的內在要求。特別是在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關鍵時期,我國應進一步完善社會利益協調機制,不僅要保障失業人員、低收入者、進城農民工等底層人群的生存權利,更要為他們提供公平發展的機會,滿足他們向“上”流動的發展訴求,建立公正、合理、開放的現代社會流動機制。
然而,現實是底層人群越來越難以向“上”流動,因為一個誰也無法否認的貧富代際傳承和固化趨勢,使底層人群失去了向“上”流動的“資本”。成都市人事局的一項調查很能說明問題,在目前的公務員隊伍中,父母是“進城務工人員”的公務員比例最小,僅占2.8%,父母是“普通職工”的占26%,而父母是“公務員”的比例最高,達到33.3%。這個調查還忽視了最底層的農業勞動者家庭,其子女進入公務員隊伍的比例恐怕要比2.8%還要小很多吧。
實踐證明,教育是底層人群擺脫貧困的關鍵,也是底層人群向“上”流動最重要的機制。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中期,一些底層家庭因為子女接受高等教育而實現了向“上”流動的夢想。但是,隨著高校收費制度的改革,通過教育實現社會流動的成本高昂,相反底層人群收入增加遲緩,社會貧富差距比以前更大了,基尼系數已經超過世界公認的0.4警戒線;城鄉收入差距從1978年的1:2.3擴大到現在的1:3.32,實際可比差距估計為5:1甚至6:1。再加上大學畢業生就業越來越困難,貧困家庭即使靠借貸上了大學,也難以擺脫貧困,也難以借此向“上”流動。
相關調查和事實顯示,學歷越高,收入平均水平也越高,父母職業、家庭收入、家庭社會關系等因素對個人發展的影響明顯增強。也就是說,你所處的社會地位往往決定或影響著你的將來。2001年,一項全國性的抽樣調查表明,我國的貧富兩個陣營已經成型。而且貧富差距的代際傳承和趨固化問題日漸突出。2005年世界銀行發展報告說,2001年我國中、高度貧困人口為八億,占總人口的63.3%。2003年,全國20%最高收入和20%最低收入之間的差距為5.3倍。如果上一代的富裕或貧窮傳遞給下一代,富人的后代仍然是富人,窮人的后代仍然是窮人,何來社會公平?尤其是在社會主義社會的今天,貧富差距的代際傳承和趨固化,必然成為危及社會和諧的嚴重問題。
我們要建設的小康社會是全民社會,不是精英社會,是共同富裕,不是全國20%的人富裕,所以縮小貧富差距,化解代際傳承危險已迫在眉睫。我以為,給底層人群向“上”流動一個制度性出口,是破解貧富差距代際傳承的關鍵,也是建設和諧社會的重要舉措。
一是要打破精英壟斷,要真正實現草根也有話語權的民主政治,從制度設計上避免只為少數人服務謀利的“去公平化”決策。二是制度安排要向底層人群傾斜,這是共同富裕的需要,也是建設和諧社會的需要。因為底層人群是建設和諧社會的中堅力量,所以幫扶底層人群,縮小貧富差距,特別是要堅決打擊遏止少數人以權謀私、損公肥私的富裕行為。三是改革高校收費制度,在底層人群難以富裕的今天,暢通教育向“上”流動的渠道有著重要的意義。在目前公共教育資源十分緊缺的情勢下,公共教育資源的分配取向,只能是雪中送炭的普及教育而不該是只向有錢人開放的錦上添花的精英教育。而且在政策上要給大學畢業生就業以鼓勵。譬如,剛剛出臺的給到西部就業的大學畢業生實行政府歸還助學貸款本息的政策等。
只有讓社會底層人群看到希望的社會,才是有未來的社會。底層人群向“上”流動是自身發展的合理訴求,也是法律應予保障的權利。以制度安排讓底層人群向“上”流動是建設和諧社會應有之意,任何人也不能以任何理由堵塞底層人群向“上”流動的通道。
【原載2006年10月9日《中華工商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