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豆何以會變化

《窗邊的小豆豆》是日本著名作家、著名電視節(jié)目主持人黑柳徹子女士根據(jù)自己真實的經(jīng)歷所寫的一部具有重大影響的教育學著作。書中的主人公小豆豆——作者本人——曾因“淘氣”而在小學一年級時被一所學校勸退。非常有幸的是，媽媽把她送到了巴學園——“一所能夠理解這個孩子的性格的學校”。在這所學校，她遇到了小林宗作校長，最終得以“和大家一起學習”，并且因此而改寫了人生的命運。

小豆豆的淘氣之舉無非是一個充滿好奇心理的孩子的正常而天真的舉動：她在缺乏正確引導的情況下“把書桌的蓋子開了關，關了開”，因為她感覺到學校的桌子和家里的桌子不一樣——家里的桌子是將抽屜往外拉，學校的桌子是將蓋子向上提。她站在窗邊仰望著小燕子的時候會突然對燕子說：“你在做什么?”她在美術課上畫國旗的時候，會畫一個軍艦旗，并在旗子的周圍畫上好多穗子，更加出人意料的是竟將穗子從畫紙上一直畫到書桌上……如此等等，不一而足。于是小豆豆不得不轉(zhuǎn)學到一個名叫巴學園的學校里。正是在巴學園的經(jīng)歷，使小豆豆后來的人生之路變得燦爛而奪目。

小豆豆仍然是小豆豆，只是變化了生活、學習的環(huán)境，整個人就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由“整個班級都會受到干擾”的“搗亂分子”到“真是一個好孩子”。

為什么會有如此巨大的反差呢?

首先，是巴學園創(chuàng)造了使孩子們耳目一新的校園環(huán)境。矮樹大門、電車教室、電車閱覽室、游泳池和閱覽室旁邊的新建廁所……巴學園的一切似乎都是為滿足孩子的需要而設置的，這使得小豆豆從一開始就感覺到“真像做夢一樣”，急不可待地向媽媽表白說：“我非常喜歡這個學校。”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巴學園還非常注意通過創(chuàng)設多姿多彩的校園生活，在潛移默化中滋潤每個生命的健康成長——無論是吃飯時享用“海的味道”和“山的味道”的新鮮(其實只是學校為了讓每個孩子營養(yǎng)全面而要求家長為孩子準備的搭配全面的午餐)，還是在電車教室里上課時“從自己喜歡的那門功課開始”的別致；無論是吃飯前合唱校長先生親自填詞的“好一好一嚼啊”的《飯前之歌》的興奮，還是在每天下午去九品佛(地名)散步的愜意；無論是暑假期間在禮堂里露營的新奇(每個孩子帶上毛毯和睡衣夜宿帳篷參加露營，只是為了防止下雨才安排在禮堂里)，還是“試膽量”活動中“裝神弄鬼”的刺激；無論是遠足旅行、溫泉洗浴的酣暢，還是上學時要穿“最差的衣服”的“非常”要求；無論是運動會上比賽項目設置的特別(很多項目是為了有利于殘障同學獲獎而設的)，還是獲獎同學獎品的罕見(各種蔬菜，意在讓獲獎的同學能夠品嘗到自己的勞動果實)；無論是跟著“旱田老師”(一位年輕的農(nóng)民)學習種莊稼的有趣，還是“等等力溪谷(地名)野炊”的激動；無論是校長先生“你真是一個好孩子”令人倍感溫馨的口頭禪，還是參加泰明(小豆豆的同班同學)追悼會時生離死別的悲傷；無論是與校長拉鉤約定“長大后，我要做這個學校的老師”的豪邁，還是茶話會上為校工阿良送行(應征參加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的誠摯；無論是手拉手圍著校園一遍遍唱響“巴學園，好學校!走進去一看，還是好學校”的痛快，還是學校被炸起火時不得不離開的難過……所有這一切，都潛移默化地培育著小豆豆一步步成長、成熟、成人，由原來的一個令人束手無策的“差學生”，漸漸地變成為一個被同學和老師深深喜愛、自己也深深地喜愛同學和老師的合格學生。特別是小豆豆對于同班兩位殘障同學的幫助，對于各類動物的真誠關愛，更使我們看到她內(nèi)心深處的美麗和純潔。

我們必須強調(diào)說明的是，像露營、試膽量、溫泉旅行、韻律操、運動會(項目是校長特意設計的)、野炊、慰問傷兵、茶話會、追悼會等，參加活動的全是小學1－6年級的孩子。與我們今天大多數(shù)學校的情況相比較，顯而易見，我們的校園生活是單調(diào)乏味的。不要說小學一年級的孩子參加露營、海濱溫泉洗浴、野炊等活動了，就是在中學里，為了孩子的“安全大計”，春游取消了，出校活動要經(jīng)過層層報批，就連體育課上一些對抗性并不明顯的運動項目也被束之高閣。這讓人禁不住憂心忡忡：若干年后，從我們的校門走出來的，敢情都是弱不禁風的“林黛玉”?婀娜多姿固然有了，才高八斗也固然有了，但誰能保證體弱多病不會隨之而來呢?

再次，小豆豆在巴學園變化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在這里，每一個“小豆豆”都是一個大寫的受人尊重的“人”。這從小豆豆第一次與小林宗作校長的接觸就明顯表現(xiàn)出來。一個是希望能來校上學的一年級的小孩子，一個是學校校長，但是他們竟然一下子談了四個小時，更準確地說，是校長引導、傾聽小豆豆談了四個小時。談話的收獲是，小豆豆“感覺非常安心，非常溫暖，心情好極了”“能和這個人永遠在一起就好了”。

還有一件事也可以說明這個問題——一天，小豆豆的班主任講課時對同學們說：“古時候，人是有尾巴的……所以，現(xiàn)在我們都有尾骨，這是尾巴退化后留下來的。”“這個時候，以小豆豆為首，大家都互相摸哪一個是尾骨，教室里亂成一團。在這個話題的最后，老師開玩笑地說：‘有沒有人還有尾巴呢?高橋君，你有沒有呢?’”盡管老師已經(jīng)說明“我沒有什么別的意思。我只是看到了高橋君，覺得很可愛，就隨口說了一句”，但校長先生還是發(fā)了火。因為“為了使高橋君，還有泰明這樣的身體上有殘障的孩子，能夠去掉自卑的心理，以及‘我比別的孩子劣等’的想法，校長先生盡了他能做到的種種努力。”還有，“校長先生對班主任老師發(fā)火的時候，不在還有別的老師的職員室里，而是在誰也看不到的廚房里，這一件事，給小豆豆留下了深深的印象”。正是這樣一個充滿人文關懷的環(huán)境，滋潤、熏染著“小豆豆”們的愛心、童心、感恩之心，使他們學會了將特別的愛獻給有特別需要的他人，學會了對身邊的人事景物擁有特別的情懷。盡管泰明和高橋君都有身體的殘障，但是小豆豆對他們卻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的嫌棄和隔膜，相反卻是特別地喜歡和他們在一起。為了幫助泰明體驗登高遠望的喜悅，小豆豆和泰明之間竟有一次特別的“大冒險”行動——小豆豆費盡了艱辛幫助比自己大一歲的泰明爬上了自己的樹。因為“巴學園的小學生們都在校園的這兒那兒，定下了每個人專用的樹，爬樹的時候只爬這一棵”。而“泰明因為患過小兒麻痹癥，從來沒有爬過樹，也沒有‘自己的樹’”。“大冒險”的成功使“兩個人都感到愜意極了”。

盡管“適應學生的教育是最好的教育”這一理念，如今我們許多人并不陌生，但是真正能夠在日常教育工作中去踐行這一理念者卻寥若晨星。就這一點來看，拿我們今天的一些教師、校長、教育行政官員與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結束前的小林宗作校長相比較，我們就會發(fā)現(xiàn)：我們的教育者隊伍中，不乏“語言的巨人，行動的矮子”，不乏思想蒼白的知識容器，不乏滿足考試需要的訓練工具。在這樣的校長、教師門下求學，學生不厭學才是怪事，厭學才是正常的；學生不偏激才是怪事，偏激才是正常的；學生不高分低能才是怪事，高分低能才是正常的；學生的人格能夠健全發(fā)展才是怪事，人格不健全才是正常的；學生的心理健康才是怪事，心理不健康才是正常的……

有時我甚至會想：我們今天的基礎教育，到底是在發(fā)現(xiàn)人才還是在湮沒人才?是在培養(yǎng)人才還是在摧殘人才?我清楚地知道，這樣的想象有點冒天下之大不韙，但是誰又能讓我不這樣去想呢?

(責編 若 洋)

《窗邊的小豆豆》片段選登

校長先生

小豆豆和媽媽走進房間時，房間里的男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這個人的頭發(fā)已經(jīng)有些稀疏，前面的牙齒有的也脫落了，但臉上的氣色非常好。他的個子不算高，不過肩膀和胳膊都很結實，黑色的三件套西裝已經(jīng)舊得有些走了形，但穿在他的身上卻顯得非常整潔。

小豆豆急忙鞠了一躬，大聲問：

“你是校長先生呢?還是車站的人呢?”

媽媽忙想解釋是怎么回事，但那個人已經(jīng)笑著答道：

“是校長先生啊。”

小豆豆非常開心地說：

“太好了!那么，拜托了，我想到這個學校來。”

校長先生讓小豆豆坐到椅子上，然后對小豆豆的媽媽說：

“下面我想和小豆豆談談，您請回吧。”

只有一瞬間，小豆豆有點兒擔心。但朦朦朧朧地，小豆豆覺得和這位校長先生在一起很讓人放心。媽媽很利落地說：

“那么就拜托您了。”

然后，媽媽就走出去了，并且把門也關上了。

校長先生把椅子拉到小豆豆跟前，面對著小豆豆坐了下來，說：

“好了，你跟老師說說話吧，說什么都行。把想說的話，全部說給老師聽。”

“想說的話?”

小豆豆本來以為，也許校長先生會問些什么問題，讓自己回答。當聽到“說什么都行”，小豆豆開心極了，立刻開始說起來。說話的順序，說話的方式，都有點亂七八糟的，但卻是拼命地說著：

剛才坐的電車跑得非常快；

想要留下車票，懇求車站檢票的大叔，他卻不肯給自己；

以前去的學校，擔任班主任的女老師，長得非常漂亮；

那個學校里，有燕子的窩；

家里有一只狗名叫“洛基”，它會“握手”和“對不起”，吃過飯后還會表示“很滿意，很滿意”；

上幼兒園的時候，曾經(jīng)把剪刀放到嘴里，喀嚓喀嚓地剪著玩，老師看見了生氣地說：“會剪掉舌頭的!”但還是那么玩了好幾次；

流鼻涕的時候，如果老是刺溜刺溜地吸來吸去的話，會被媽媽罵的。所以要盡快地擤掉；

爸爸很擅長在海里游泳，連跳水也會；

諸如此類小事，小豆豆一件一件地說起來。校長先生邊聽邊笑著，點著頭，有時候還問“后來呢”，小豆豆越發(fā)開心，說個沒完沒了。但是，慢慢地，終于快要沒什么可說的了。小豆豆閉上了嘴，思考著再說點兒什么。這時，老師問：

“已經(jīng)沒有了?”

小豆豆覺得就這樣結束了的話，未免太可惜了。好不容易，有人愿意聽自己說話，這么好的機會可不能錯過。

“還有什么可說的呢?沒有了嗎?”小豆豆的腦子在急速地轉(zhuǎn)動。想啊想，終于，“有了!”她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話題。

那是當天小豆豆穿的衣服的問題。一般來說，豆豆的衣服都是媽媽親手縫制的，但今天穿的這件卻是買來的。這是因為，每天傍晚，小豆豆從外面回來的時候，身上的衣服總是破破爛爛的，有時候甚至碎得不成樣子。怎么會搞成這樣呢?媽媽無論如何也無法想像，為什么連橡皮筋式的白色棉短褲也會弄得破破爛爛的呢?用小豆豆的話說，是在鉆進別人家院子的時候，要從籬笆上拱過去，還要鉆過圍住院子的鐵絲網(wǎng)，“所以就成了這個樣子”。結果，今天早晨要出門的時候，媽媽手縫的漂亮衣服已經(jīng)一件不剩，全部破爛不堪，沒有辦法，只好穿上了以前買的這件。這是一件連衣裙，是胭脂紅和灰色的細格子圖案的針織料子的。其實也是一件很不錯的裙子，但領口處花的刺繡是紅色的，媽媽說它“有點俗氣”。小豆豆想起了這件事，趕緊從椅子上溜下來，用手提起裙子的衣領，走到先生的面前，說：

“這個領子，媽媽不喜歡!”

說完之后，小豆豆絞盡腦汁想啊想，但這回卻是真的找不到什么可說的了。小豆豆不禁有點傷心，這時候，校長先生站了起來，用溫暖的大手摸摸小豆豆的頭，說：

“好了，從現(xiàn)在起，你是這個學校的學生了。”

這個時候，小豆豆感到，生平第一次遇到了真正喜歡自己的人!因為，從小豆豆出生后直到現(xiàn)在，還從來沒有一個人這么長時間地聽她說話呢。而且，這么長的時間里，校長先生一次也沒有打呵欠，一次也沒有露出不耐煩的樣子。他也像小豆豆那樣，把身體向前探出來，專注地聽著。

那時小豆豆還不會看時鐘，但她也感覺到過了非常長的時間。如果她會看時間的話，一定會更加吃驚，而且會更加感激先生。因為，小豆豆和媽媽到學校的時候是八點鐘，在校長辦公室說完話，決定小豆豆成為這個學校的學生之后，校長先生看了一下懷表說，“啊，已經(jīng)是午飯時間啦”。這就是說，先生整整聽小豆豆說了四個小時的話。

無論是從前，還是這以后，沒有一個大人這么認真地聽小豆豆說話。

另外，剛上一年級的小豆豆，居然能夠一個人說四個小時的話，要是媽媽或者從前的學校的老師聽到這件事，也一定會非常吃驚。

這個時候的小豆豆，還沒有覺察出自己退學的事情，連周圍大人們是怎樣地為難，她也沒有注意到。小豆豆的性格本來就非常開朗，不容易把事情放在心上，非常天真爛漫。但是，在小豆豆的心中，不知怎么的，有時候會有一種被排斥的感覺。她朦朦朧朧地感到，仿佛只有自己和別的孩子不一樣，被冷眼相看。但是，和這所學校的校長先生在一起的時候，她感覺非常安心，非常溫暖，心情好極了。

“能和這個人永遠在一起就好了。”

這是小豆豆第一次見到校長小林宗作先生那天的感受。而且，幸運的是，校長先生在那時候也和小豆豆一樣，懷著這個想法。

上課

教室是真正的電車，讓小豆豆覺得“真是不一樣”。接下來，又一次讓小豆豆覺得“真是不一樣”的則是教室的坐位。以前的學校里，誰坐在哪個位子上，旁邊是誰，前面是誰，都是固定不變的。但是，在這個學校里，卻可以根據(jù)你當天的心情和方便，每天都自由選擇自己喜歡的坐位。

小豆豆絞盡腦汁想了半天，又左顧右盼了好一會兒，終于決定坐到早晨在豆豆之后進來的那個女孩子的旁邊。因為，這個女孩子穿了一件有長耳朵小兔子圖案的背帶裙。

但是，最“不一樣”的，還是這個學校上課的方式。

一般的學校都是按著每個時間段，有順序地上課。如果第一節(jié)課是語文的話，就上語文；第二節(jié)課是算術的話，就上算術。但是這個學校卻完全不一樣。

在第一節(jié)課開始的時候，女老師就把當天要上的所有的課，還有每一節(jié)課所要學習的所有問題點，滿滿地寫在黑板上。然后說：

“下面就開始上課了，從你喜歡的那門課開始吧。” 然后小學生們就從自己喜歡的那門課開始學習，先上語文也行，先上算術也行，都是可以的。所以，喜歡作文的小學生在寫作文，后面的位子上，喜歡物理的學生點起了酒精燈，把燒瓶燒得“咕嘟咕嘟”冒泡，或者做著什么爆發(fā)實驗。總之，教室里這樣的風景隨處可見。這樣上課的話，隨著小學生們年級的升高，老師就能夠逐漸掌握每一個學生的興趣所在，以及他感興趣的方式，對問題的思考方法等。由此，老師能夠清楚地了解每個學生的個性，對于老師而言，在了解學生的基礎上因材施教，是最有效果的上課方法。

而且，對于學生來說，能從自己最喜歡的科目開始一天的學習，會覺得非常開心。自己不喜歡的科目，因為在放學之前做完就可以了，也都能夠完成。所以，上課的時候多半是自習的形式，小學生們遇到自己不懂的問題，可以到老師那里請教，或者請老師到自己的位子上來，老師會耐心地講解，一直到孩子們弄懂為止。然后，老師會出幾道例題，這樣就開始了新的自習過程。這是真正的學習，所以不會發(fā)生心不在焉地聽講的情況。

小豆豆他們只是一年級的學生，還不怎么會上自習，但是即便如此，可以從自己喜歡的科目開始學習，這一點卻沒有變化。

有人在寫片假名。有人在畫畫。有人在讀書。甚至還有人在做操。坐在小豆豆旁邊的那個女孩子，好像已經(jīng)能夠?qū)懫郊倜耍谕P記本上寫著。小豆豆看什么都很新鮮，興奮得不得了，一時間不能像別的孩子那樣立刻開始學習。

這時，小豆豆后面坐位上的男孩子站了起來，向黑板的方向走去。他拿著筆記本，看來要去老師那里，老師這時正在黑板旁邊的位子上給一個學生講著什么。小豆豆從后面看到這個男孩子走路的樣子，趕緊停住了東張西望，用手托著腮，一直盯著這個男孩。他走路的時候，好像是拖著腿走的樣子，每邁出一步，身體都搖晃得非常厲害。一開始，小豆豆以為他是故意裝成這樣的，但是看了一會兒，小豆豆?jié)u漸明白他并不是故意裝的，而是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

那個男孩回到自己的坐位上的時候，小豆豆還像剛才一樣，托著腮看著。兩個人的眼神碰到了一起。男孩沖著小豆豆友好地一笑，小豆豆慌忙也回報了一笑。男孩坐到了后面的位子上——他坐下去的時候，也比別的孩子要費力，小豆豆呼地一下轉(zhuǎn)過身，問道：

“你為什么那樣走路呢?”

男孩的聲音溫和而又非常利落，他平靜地回答說：“因為，我得過小兒麻痹癥。”

“小兒麻痹癥?”

小豆豆反問道。在這之前，她還從來沒有聽過這個詞。男孩稍微壓低了一點兒聲音，說：

“是的，小兒麻痹癥。不光是腿，我的手也……”

說著，男孩把手伸了過來。他的手指修長，但是仿佛像粘在了一起，形狀也扭曲了。小豆豆看著那只手，非常擔心，問：

“治不好了嗎?”

男孩沉默了。小豆豆心想，“自己一定是問了什么不好的話吧”，不禁悲傷起來。但是，男孩卻用非常明快的聲音說：

“我叫山本泰明，你呢?”小豆豆聽到男孩這么明快的聲音，非常高興，也大聲回答說：

“我叫小豆豆。”

這是山本泰明和小豆豆友誼的開始。

電車里照射進溫暖的陽光，甚至覺得有點兒熱了。有人把窗子打開了。清新的春風吹進電車，孩子們的頭發(fā)也飄動起來，仿佛在迎風起舞。

小豆豆在巴學園的第一天，就在這樣的春風中開始了。

(責編 若 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