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我有些輕狂,總喜歡站在高高的地方對自己說,因為天藍,我飛翔。可我只是飆著我的山地車每天往返于兩個本質(zhì)相似的單色世界,塞著耳機,嚼著“波爾”,把夢想遠遠地甩在風的后面,算著時間的腳步拖著鈴聲來到教室。
我總喜歡把自己逼到走投無路的地步,讓自己超負荷地承受著這一切。“那個充斥著太多的童話的幻想應該丟棄了,你已經(jīng)是個大孩子了。”是的,我明白。成長就意味著丟棄,意味著所謂的成熟及現(xiàn)實,于是,星月下的歡聲笑語掩蓋了褪色的衣裙和不再純真的心境。可我是個愛幻想的孩子,呆呆地望著天空幻想,因此我便總得在幻想與現(xiàn)實這兩個極端中尋求平衡。我想,我是個麻木的孩子,我疲憊得麻木,無奈得麻木,掙扎得麻木,我早已習慣了在學習這任重而道遠的事業(yè)上妥協(xié)再妥協(xié)。叛逆,總有人說我叛逆,那只是我在這樣的環(huán)境發(fā)出的幾句呻吟罷了。即便我的血液中流淌著無限激情,但靈性已逝,熱情已失,我還能怎么做呢?我不明白,夢想是不是只適合年少時說說而已,是不是像名牌服裝一樣過了那個年紀就再也穿不上身了?是不是只有在童話里才可以不考慮面包奢談夢想?是不是我們最終要放棄?我只知道,選擇放棄,只需要背過身去,而如果選擇堅持,卻需要無窮的勇氣。
記得元宵節(jié)晚上,我在家里做著物理題。忽然電話響了,是幾個許久沒有見面的好朋友打來的:“靜,外面在放焰火,你最喜歡看的!你聽,你聽啊,各種各樣的,好漂亮……”我在電話里聽著禮花綻放時發(fā)出的巨響,異常平靜,可淚水莫名地涌上來。朋友說:“出來看看吧,你一定會喜歡的,大家都在呢!”“……我還有物理題沒有做完……”“這,這,哎……”“我馬上過去!”不知是什么原因,就在那瞬間我做了決定。還沒等媽媽說不可以,我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門。“為了展示美麗,可以不惜生命。”我總這么形容焰火,我真的很喜歡焰火,短暫又怎么樣?盡興就已經(jīng)夠了,長短不過是相對而言的。該得到的尚未得到,該失去的早已失去。我心如止水,因為有無數(shù)和我一樣的孩子在承受著這份麻木。我當然知道,這好似相咬的齒輪,周而復始地做機械運動的生活總比空虛與無所事事的好,并且好得多。人總是這樣,這山看著那座山高,卻看不清自己腳下的路。其實,我是應該滿足的,哪怕是這般平淡的生活;其實,我是可以耐得住寂寞的,這么多年都跌跌撞撞地走過來了,還有什么熬不住的呢?只有一年。堅持到最后的就是英雄,我已經(jīng)選擇了用無窮的勇氣去賭。于是我學會了苦中作樂,學會了憑吊生活。音樂,幻想,繪畫……這些詞擺在一起是如此的好看,這些承載了我所有快樂的東西是我生活中最絢爛的一筆,盡管它們的成員在減少,但是,我珍惜,我揮霍,我擁有。我一直認為,青春有時候需要珍惜,有時候也需要揮霍。
我想飛翔,可是誰給我飛的理由?我要飛翔,可是誰教我抓緊云的衣袂……我曾聽說,我們迷茫因為我們無知,我們失落因為我們年少,或許真的是這樣吧。每天清晨醒來,我總是習慣性地推開窗子,好讓陽光盡可能地擠進房間的每個角落,這時的我才會又感覺出陽光的溫度來;每天黃昏過后,我總把一些黑色的形容詞放入不加糖的咖啡中,然后慢慢品嘗,而此時與我為伍的是斑駁的樹影和暗夜里蕭蕭的風聲。欲墜的夕陽,桃花飄零的模樣,被埋葬的夢想,還有我寂寞的成長。
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一場寂寞憑誰訴,只有風如故。成長是一個過程,生命是一場幻覺,人和人,人和時光的交錯都像是交線,從接近到相交,然后漸行漸遠。歷史沉淀,悄然無聲,但是記憶里還有足夠的證據(jù)讓我們相信,青蔥歲月里的所有感動并不只是一場宿醉,最終我們注定要扇起翅膀,在記憶中飛翔。
時光匆匆流轉(zhuǎn),真的不再相見。斜陽獨倚西樓,遙山恰對簾鉤,人面不知何處,江水依舊東流。有些人有些事總是要道再見的,盡管散落一地花瓣,散落一路芬芳,但我們還是要成長,春花還會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