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飛機降落在汶萊國際機場的時候,我知道,闊別十五年的汶萊,已經走進我的眼簾。
十五年,不是一個短暫的歲月,可以由一個青春活潑的年輕人,磨練成一個滿臉風霜的中年人。 確實,再重踏汶萊這一塊土地上,我已經是個中年人。
十五年前,我是經由納閩乘快艇到汶萊游玩,然后下午再回到納閩。那一次的旅程,可以說是走馬看花,對于汶萊這個蕞爾小國,談不上有甚么認識,一切的風土人情也不過是浮光掠影,還留不下深刻的印象。而這一回,我是受到汶萊華文作家協會的孫德安會長邀請,出席由他們主辦的“第六屆世界華文微型小說研討會”而赴會,為了節省時間,這回我不再乘快艇,而改乘飛機。
從沙巴州的哥打京那巴魯起飛到汶萊,不過是廿五分鐘的旅程。
可以這么說,沙巴州與汶萊是一衣帶水,毗連在同一個婆羅洲島上。
飛機才在空中翱翔,我來不及觀賞白云怎樣飄逸時,飛機已經降落在汶萊的土地上。
汶萊國際機場,很氣派,也很豪華,這是我踏入機場的感覺。
親切及友善的工作人員,讓我對汶萊多了一份額外好感。
走出機場,我在找尋接應我的工作人員。
沒看見有人豎起我的名字告示,我有點緊張,畢竟我對汶萊是相當陌生的。
雖然,十五年前我曾來過一次。
我四處張望,終于看見有一位女士手中拿著一本貼有“世界華文微型小說研討會”的冊子,我才篤定的走上前去。
果然,是來接待我的汶華作協成員。
上了車,彼此寒喧片刻,然后我把視覺放在車窗外。
窗外的風景,一排排的往后倒退,我努力去回憶對汶萊僅有的印象,可惜徒勞無功,記憶中的汶萊,我竟然留下一片空白。
我對自己說,就當自己是第一次來汶萊吧,歲月已經將自己部份的記憶磨掉了;再者,汶萊也不斷在成長中,尤其是在經濟上,已經大大的改變了面貌,在國際舞臺上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
無所謂,我只是一個過客。
我以為我是最后一個抵達汶萊的人,沒想到還有部份作家團還沒抵達,包括新加坡,中國和日本學者在內。
主辦當局安排我們下榻在河濱酒店,酒店雖稱不上新穎,但是讓人感到舒適。
進了酒店大門,就看見來自不同國度的學者和作家,聚在大廳內閑聊,有交流,也有寒暄。
我看見了多拉,也看見了來自澳洲的心水。
瞧見多拉在和工作人員在談論著事情,我靜靜的站在一旁。
多拉突然看見我站在一旁,高興的叫了起來,那是歡愉的呼聲。
確實,說來我們已經多年沒見面了,平時只依靠計算機來維系,所以在另一個國度重逢,是有說不出的喜悅。
還有蘇清強大哥,也是這回特別感到高興的事。
寒暄片刻,我登記了住處,就把行李安置好。
主辦當局安排兩人共處一室,說來可是用心良苦,他們刻意把不同國家的學者或作家,安排在同一個房間,以便交流。
與我共室的作家,還沒抵達,所以我暫時不知道有幸與哪一位作家共處一室。
安置好了行李,主辦當局安排了我們的行程,據他們說,我的到來,正好碰上汶萊蘇丹六十華誕,皇宮開放,讓國民可以進入皇宮內參觀,并且可以享用國宴。我們抵達汶萊正好是皇宮開放的最后一天,所以主辦當局就安排了這個節目,讓我們這一行來自不同國度的學者和作家,可以進入難得一進的皇宮參觀,出席國宴,并且有機會和汶萊的蘇丹握手問好。
聽說有機會參觀汶萊皇宮,眾人怎會錯失良機?于是眾人興致勃勃的乘坐已安排好的旅行車,浩浩蕩蕩的往皇宮出發。
一路上,并沒有見到太多的交通阻塞,我細心觀察,才發現汶萊這個小國,在交通系統上,竟然是做到井然有序,車輛雖多,卻不見阻塞現象。我不禁羨慕汶萊起來,這難得交通舒暢的現象,在本州島是難得一見的狀況。
交通舒暢,令人心情愉快。
在車廂內,我與蘇大哥愉快的聲音,也充塞在旅途上。
旅行車抵達了皇宮外墻,只見人群涌現,但是他們有次序的排列,準備進入皇宮參觀,人潮雖多,卻沒有出現混亂的感覺。
在導游的詢問下,才知道皇宮暫時關閉,以便蘇丹可以休息。導游只好另做安排,帶我去離皇宮不遠的河濱公園尋幽訪勝。
車子拐向另一條道路,走向目的地。
河濱公園確實離皇宮不遠,而且站在堤上,遙遙可見皇宮高聳且帶金黃尖形的屋頂。這是回教的象征。
眾人下了車,少不了和心儀的作家來個合照,一時河濱公園也熱鬧起來。我有幸和知名的學者認識,少不了又是一輪的合照。
相片里,有小黑夫婦,蘇清強大哥,心水夫婦,欽鴻,都在我的記憶中留下了倩影。
站在河堤,可以飽覽整條河的風光。
其實,這一條河并不太清晰,可是卻像一條深綠色的帶子,潺潺的流向大海。
兩岸的樹木倒映在河面上,隨著波光在起舞。
河水并不急遽,反而是平靜的流動,就像汶萊的人民一樣,安居樂業,風平浪靜且快快樂樂的生活在這一片樂土上。
我愛聽這條河的歌唱,唱一首汶萊盛事的歌。
就在我們鐘情于這條河風光明媚之際,導游也告知是時候可以去皇宮參觀了。就在我投下最后一眼觀賞河流之后,旅行車已經開離了河濱公園。
我送別了河流,河流也送別了我。
車子又回到先前的皇宮大門,只見到來人潮并沒有減少,反而激增。
當然,今天是皇宮開放日的最后一天。
人潮依然擁擠,可是不見混亂。
守秩序而有禮,這又是我對汶萊人民的另一種感受。
許是我們的身份特殊,導游向站崗的守衛道明我們是來自世界各地的學者和作家,前來向蘇丹祝賀六十歲華誕和開齋節快樂,所以才獲得通融,順利的進入皇宮范圍,不必擠在人群內排隊。
我只能用人山人海來形容到皇宮參觀的人群盛況。
經常聽說蘇丹愛民如子,而且是一位非常親民的統治者,每年都會舉辦一次皇宮開放日,讓國民到來普天同樂,以示親民政策。
果然,當我看見汶萊人民穿著整齊,而且臉上帶著尊敬笑容的時候,答案就浮出水面了。
進入了皇宮大門,我就被其雄偉的建筑所吸引,據說汶萊皇宮是舉世聞名的建筑物,不少建筑特殊部份,是鑲上片片的黃金,在陽光眩目耀人,閃閃金光,在很遠的不同方向,都可以看得見皇宮的位置所在。
我們井然有序有排列進入皇宮。
只見入場的男士衣冠楚楚,女的艷麗大方。
據說這是進入皇宮的規則,不可以穿拖鞋,短褲或牛仔褲。
高挺而圓形的天花板,是我進入皇宮所看見甚為氣派的裝璜及設計。基于室內設計是我的專業,而研究文化是我的專長,所以我犯上了職業病。
在真正進入皇宮大廳之前,還需要經過守衛掃描這一關,畢竟到來的群眾太多,守衛不能不謹慎,以免讓不法之徒有機可趁,對蘇丹做出不利的行為。
過了檢查這一關,就可以進入大廳。
在進入皇宮與蘇丹握手問好之前,蘇丹已在大廳內設下了萬人國宴,款待來自四面八方的國民或是游客,共享歡慶,普天同樂。
國宴,果然名不虛傳,道道菜肴,都是出自皇家御廚的廚藝,讓人食后回味無窮,齒縫留香。
汶萊是個信奉回教的國家,可是在提供菜色方面,卻不獨沾一味,除了有地道風味的菜肴之外,也有提供西式的燒烤食品,或是糕點。這,可是廚師們匠心獨到之處,展現了汶萊在美食方面,呈現多樣化的變通。(我也是美食喜愛者,閑來無事也愛研究廚事。)
與會的作家們,各有精彩,獨選各自的品味。
后來聽孫德安會長說,我們這一次參與的宴會,是屬于國宴,而且用的材料都是上好的,以示尊重到來的嘉賓。
難怪,我會這么喜愛這些菜肴,而且口感十足。
用完餐后,就到了重頭戲,人們依著整齊的排列,慢慢的走進皇宮的另一個大廳,準備與蘇丹握手問好。
人群委實太多,如果依照我們緩慢的排列,只怕到了晚上,還輪不到我們呢?可幸導游不斷向皇宮內負責治安的主任申述,說我們都是來自世界不同國度的作家,今天剛來到汶萊,準備向蘇丹問好。
可幸,我們額外通融的請人另一個場地,少了排隊等待的苦悶。
行行復行行,隨著人龍,一個緊接著一個進入皇宮會客大廳之內。
在排列之時,我們不斷在猜測,在三天之中,到底蘇丹需要和多少個國民握手?而且又需要站立多久?只怕臉上的笑容已經僵硬了。汶萊蘇丹這三天與上萬的民眾握手,不曉得該如何處理衛生的問題?我們聽了都莞爾一笑,這問題確實有趣。
汶萊是個信仰回教的國家,所以在禮儀方面,相當的嚴正。
男女各排成不同行列。男眾只可與蘇丹及皇室成員握手,而女眾只能與皇后及成員握手問好。
終于可以見到了汶萊蘇丹陛下,只見他神采飛揚,而且臉上所掛著,是誠意十足的微笑,與來眾逐一的握手示好。許是我們一行人都是華人的關系,蘇丹陛下對我們的微笑是特別的燦爛,而且握起手來,傳達一種叫歡迎的信息。
能與汶萊蘇丹握手,而且獲得誠意的微笑,怎不感到榮幸?
而最讓我欣賞的,莫過于蘇丹陛下那炯炯有神的雙目,既不逼人,卻帶著一種威信,讓人知道,甚么叫著親民的君王。不過短短一兩秒的握手,卻讓我感受出何以汶萊人民如此愛戴他們的君主。三天相同的動作,而且面對上萬的民眾,這種能耐,不是普通人所能及。如果不是愛民如子的君主,相信不會安排這樣一個開放日,與眾同樂。
走出了大廳,只見天空下起雨來,雨勢并不大,像雪花的飄散,彷佛這是上天對汶萊人民的一種憐憫,于是降下一點甘露,解除暑熱,以免群眾受到陽光的暴曬。
上了車,同車的作家都有同感,汶萊蘇丹的親和力相當的強,而且帶著威信,確實有明君的風范,難怪在蘇丹的統治之下,汶萊人民過著安居樂業的生活,彷佛這是一片與世無爭的樂土。汶萊華文作家協會的孫德安會長曾在他的新著《百年一得》中曾這么寫:“汶萊是一個甚么都‘沒有’的國家!沒有冬天,沒有秋風,沒有天災,沒有人患,沒有地震,沒有臺風,沒有海嘯,沒有熱浪!”
對于孫德安會長所提的“甚么都沒有”,我突然感同身受,也深深的體會到汶萊做為一個小國,卻如此的豐裕,顯然不是僥幸的。
在返回酒店的路上,我對皇宮做了一個眼神敬禮,以對這位愛民如子的君主,獻上了敬意,還有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