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政法大學校長徐顯明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對于貧困有一段精彩的論述:我一直提倡我個人保持適度的貧困,這里的“適度”有我自己的含義,即是要保持自己的尊嚴,沒有尊嚴的貧困是應當拋棄的。
德國偉大的文學家、思想家、詩人歌德對于貧困也有自己的見解:我不討厭貧困,但我討厭阻止我成長的貧困。
貧困,是一個社會落后的象征,是阻礙人類脫離愚昧、走向文明的鴻溝,消除貧困、追求富足是人類共同的追求。黨的十六屆六中全會提出的“和諧社會”的構想,說到底就是為了盡快使我們的國家全面擺脫貧困,共同走向富裕。只有這樣,一個又一個復雜的社會問題才會得到妥善的解決。由此我想到了有關犯罪的話題。
那是我剛剛從事起訴工作不久,經手辦理了一起搶劫銀行的案件。被告人吉某在光天化日之下手持一把玩具手槍搶劫一儲蓄所人民幣九萬余元。吉某辯稱,為了供自己的兩個妹妹讀書,他實在沒有能力籌集幾百元的學雜費。于是我們驅車幾百里來到了吉某的家中。眼前的景象確實使我們震驚:三間茅屋,家徒四壁。父母都是類風濕患者,基本沒有生活能力。大妹妹已經從初三輟學。據吉某的父母講,為了照顧老人,吉某不能外出打工,只能靠幾畝山地維持生計。前不久,兩個上學的妹妹要學雜費,吉某說出去借點錢,誰知他竟做出這樣的事來。吉某的大妹妹拉著我們的手,一遍一遍地懇求,希望從輕處理她的哥哥,因為哥哥是為自己上學才犯罪的。臨走,吉某的妹妹一定讓我們捎三個雞蛋給自己的哥哥。當我們把三個雞蛋交給吉某,他已是淚流滿面。

關于貧窮的話題很多,但最悲哀的是造成或是引發犯罪的貧窮。我們無法要求所有的人都具有高尚的品行,這是理想主義。當一個人的基本生活無法保障的時候,往往就會采用不正確的手段甚至犯罪去獲取生活的必須,我們的社會有責任讓所有的人拋棄使他們失去“尊嚴”的貧困。
《揚子晚報》2006年4月27日報道,杭州兒童劉輝與比他小兩歲的妹妹在自家的漁船上玩耍時,妹妹不慎失足跌進河里。面對妹妹的呼救,近在咫尺的劉輝沒有伸出自己的手去拉妹妹一把,而是若無其事地繼續玩耍。事后,當人們問他為什么不及時呼救時,劉輝鎮靜地說出了一句話。“活著那么苦,拉她干什么?”
是什么讓小劉輝說出了如此絕情的話?前些年,劉輝隨家人從山東來到蘇州,在太湖邊以打魚為生。但父母離異后,母親撇下兄妹兩人改嫁他鄉,父親借酒澆愁鬧事被處勞動教養,劉輝兄妹只能靠年邁的祖父母可憐的收入維持生活,劉輝的妹妹有時只能在街上撿東西吃。劉輝在巨大反差中才有了上面“深刻的感悟”。
必須加強對弱勢群體關愛的力度,這是和諧社會的關鍵之舉。否則,我們就是在培養社會的叛逆者、反對者和仇恨者,我們也必將為我們的漠視付出沉重的代價。由絕望到冷漠,再到仇視社會,到以犯罪的方式對抗社會,最大的心驚莫過于此。
史書記載,唐太宗以輕刑治盜,但卻有貞觀之治。相反,到了唐武宗時再施重刑治盜,“盜竊贓滿千錢者死”,雖據此殺人如麻,而盜賊不息。讀史可以鑒今,唐代不同的治盜手段與結果對于今天犯罪與刑罰的理論不無教益。
1793年2月12日法國資產階級革命后期,一個代表巴黎48個區的代表團來到國會提出了一個嚴正要求,這個要求在今天同樣具有深遠的現實意義一一“僅僅宣布我們是法蘭西共和派是不夠的,還應該為民造福,應該有面包,因為沒有面包就沒有法律,沒有自由,沒有共和國。”
編輯:盧勁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