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天氣特別炎熱,常常無法在夜里入睡。我總想在這種煩悶中尋出一絲靜謐來,然而很不容易。站在宿舍的陽臺,看著東莞這個年輕的城市,心頭抑止不了的回憶,閃爍著蹦出來。回憶,雖說可以使人歡欣,但有時也不免使人寂寞,使精神牽掛著已逝的時光。一個人只剩下回憶的時候,生活算得上無聊了。但有時,我竟不敢去觸碰這無聊的神經,害怕那似刀割一般的心痛,害怕那種后悔的顫動……
與阿燕相識相戀在2000年的8月3日。那天是我20歲生日。她是我朋友阿風的妹妹,那時候她剛初中畢業,才16歲。十幾個朋友在“尖東”酒城為我慶賀生日,她也跟著她哥哥來了。第一眼看見她,我就被她那張清純的臉龐吸引住了,還有那股脫俗的氣質,深深地打動了我的心。或許是因為我平時接觸的都是些做生意的人,大家都是那么的成熟或虛偽,所以一看見她,我便喜歡上她了。那時候,我在臺城東門市場工作,在我大姨開的冷凍食品店里打工,負責到江門冷凍廠去取貨和送貨。
那天夜里,她哥哥喝醉了,我開車送他們回去。到了她家樓下,我對阿燕說:“燕,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阿燕像一只受了驚嚇的兔子,一下子拉開車門跳下車,“咚、咚、咚”跑上了三樓。我只好自己一個人背著阿風爬上三樓。看見我滿身大汗,她拿了條毛巾給我擦汗,就去照顧阿風。“一個這么勤快可愛,清純漂亮的女孩,我怎么會讓她就這樣從我的生命里走過呢?我一定要追到她!”當時在心里的這句豪言壯語,在今天想起來還是那么的震耳。
終于,在我的“勤勞”和“小聰明”下,我們同居了。勤奮的我,把那股“勤”勁也發揮到追求她的身上。一天去她家幾趟,早上送早餐,中午去她家吃飯,晚上和她一起出去玩……后來她跟我說,那時候同學想找她玩,每次都找不到她。
在我們同居的四年里,日子過得甜甜蜜蜜,家里的所有家務都是她做的。我爸爸和我媽媽非常喜歡她。她第一次做飯,讓我爸爸吃到了一道稀奇的菜——韭菜不用切,整條煮。我爸爸笑稱:“一端在胃里,另一端還在牙齒邊,難得一吃。哈哈哈!”后來她廚藝精湛,做出的每道菜都“色、香、味”俱佳。我爸爸說:“想不到阿燕這么聰明!”
2004年春節,陳燕的家里人和我們一家聚在了一起。大家都議定,今年讓我們把婚事辦了,雖然今年是盲年,但阿燕都20歲了,何況我們也在一起這么久,也該“拉埋天窗”啦。
有一句話說:“天有不測之風云,人有旦夕之禍福。”偏偏在我家里應驗了。
2003年下半年,我爸爸就常常感覺到大腿痛,后來就轉移到小腿痛。到醫院檢查,卻查不出什么眉目來,只是在化驗報告里寫著“什么酸”偏低。吃了藥,沒多久就不痛了。但是,后來卻變成了手指的指尖痛,而且還痛得十分厲害,十個手指的指尖都變成黑色了。這個時候,我爸爸就回鄉下去看那些所謂的“黃綠醫生”,他們說什么風濕入骨啊,什么寒癥內遷之類,開了許多稀奇古怪的藥方、偏方,我爸爸吃了卻還是不行。而偏偏在一次痛得頂不住的時候,吃了一包“止痛散”,咦,卻不痛了,真神奇,但要每天吃一包。當他這樣告訴我的時候,不懂醫學知識的我還是勸他不要吃太多的“止痛散”,畢竟那也是治標不治本的。他也只好邊吃邊求醫,但每一個醫生說的都不一樣,每一個醫生開的藥都不相同,而每一個醫生的藥都不能起到根治的作用。
就這樣,一直到了2004年的8月1日中午,突然我媽打來電話:“阿杰,趕快回來,你爸爸在中醫院,病情很嚴重,阿燕和你妹都來了,你趕快回來吧!”聽到媽媽那帶著哭泣的聲音,我感覺有點心慌,馬上從江門開車回去。
到了醫院,阿燕正在給我爸爸抹身,床上掛了幾瓶打點滴的藥水。而我爸爸睡熟了,可能是被折騰得太累了。
我跑去問主治醫師李醫生,李醫生告訴我,已經抽了骨髓送去檢驗,要等檢驗結果出來才知道患了什么病。
晚上結果出來了:“急性再生障礙性貧血!”
就這樣,我爸爸在生命的最后時刻里,每天除了輸血,打點滴,就只能在清醒的時候跟我們談天,我們輪流陪他。阿燕忙前忙后,到處去張羅,去取冰塊,去交費,去拿藥………在那十多天里,人瘦了一大圈。
8月14日凌晨2點35分,我爸爸永遠地告別了我們……
或者是因為在我人生的24年里,一切都是一帆風順,從沒有受過挫折的緣故罷。當我親愛的爸爸離開我的時候,我一點都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我每天用酒精麻醉自己,欺騙自己,逃避這個現實。
一個星期里我就撞了兩次車。當我纏著繃帶從醫院出來,陪著我的阿燕,偷偷地哭了。第二次撞車最嚴重,在僑雅花園的十字路口,我轉彎時與對面同時轉彎的“五十鈴”教練車相撞。這次交通事故本來可以避免,但當時我實在是心神恍惚,沒能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從擋風鏡里摔了出去。
我當時就暈過去了,是“120”急救車把我送去醫院。
睜開眼,看到的是紅腫著眼睛的阿燕。“別哭,我沒事的。”“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啦,你能不能不讓我為你擔心啦,我快崩潰了,你不要這樣,嗚,嗚……”
我的一條鎖骨斷了。
阿燕天天在家陪我。但我很煩,我不想呆在家里,我不敢想起爸爸,因為每次想起他,我就會流淚。
我天天晚上都約朋友去酒吧喝酒,每天都要凌晨三四點鐘才大醉而回。一次和朋友喝酒時,我聽從他們的“勸告”,用“搖頭丸”來驅除煩惱,尋找快樂。之后,我“索K”,我吸大麻……
那三個月里,我從一個勤奮、充滿上進心、愛拼搏的人變成了一條蟲,一條可憐蟲!
而阿燕,每一次勸我,罵我,我都不理睬她,或許是我那種頹唐的表情嚇壞了她,每次她勸我罵我后,都抱著我哭,哭著哭著她就睡著了。
因為阿玲的出現,阿燕和我分手了。
阿玲是我在“喜力”酒吧里認識的,三番五次在一起玩之后,她和我睡在了一起——而且還是睡在我的房中。阿燕那幾天回她家。有一天中午,她突然回來我這里,當她打開房門看見我跟阿玲睡在一起的時候,她大叫一聲,就跑出去了。睡得昏昏沉沉的我,也沒有去追。
阿燕走了。離開了臺山。我找不到她。
我妹妹從東莞回到臺城,把我拉到爸爸的墳前,要我自己想想以后的路該怎么走,怎么去面對。原來,阿燕走了之后,打電話給我妹妹,把一切都告訴了她。
阿燕!你在哪里?你知道嗎,我在沒有你的日子里,每天都會想起你,都會想起和你在一起的甜蜜日子。
我妹妹和她男朋友在東莞開了一間網吧。她帶我來到這里,一個月后,我進了現在這間制衣廠,學平車已經三個多月了。
上個月,我妹妹過來我這里玩,帶來了很多餅——嫁女餅。當我吃了一個后,她告訴我,阿燕結婚了,這是她托人捎來的,還有電話號碼。我什么都沒有問,也沒說。
上帝把幸福給了我,我只把她放在身邊四年,卻不懂珍惜。
犯了錯誤,可以改;愛走了,卻不能回來!
我只能衷心祝福阿燕幸福快樂。
責 編:謝荔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