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茨杰拉德說:“在我們18歲時,理想是我們站在上面眺望的山頭,到了45歲,理想就成了我們藏身的山洞。”當理想的聲音淹沒在其他人的喧嘩聲中,理想真的就只成為一句熟悉的話而毫無實質意義?
他們,追求自己的信念,卻又迷失著自我。
他們,不把學習當目的,睡懶覺、逃課、上網、打工、談戀愛……但就是不肯認真讀書。考試作弊、寫論文東拼西湊,一切為了混一紙畢業證,為了找個體面的工作。
他們,睜開眼睛就開始玩《魔獸世界》,整夜整夜沉溺于網絡游戲,享受虛擬世界的快感,卻不愿面對現實。
他們,追求檔次,崇尚名牌;經常光顧高消費娛樂場所;配備高檔通訊設備;外出上街常打出租車;聚會交友大講排場。他們,攀比消費、趕潮消費、 “面子”消費、超前消費……甚至奢侈浪費。
他們……
他們,有著一個鮮明的代言詞:大學生,個性,張揚,自我標榜。作為一個特殊的知識群體,一個特殊的社會群體,他們身上有著濃郁的時代氣息,張顯著獨特的時代個性。
在現在這個觀念多元化的社會,管理制度只能規定他們的日常生活守則,卻規定不了他們的思想,他們對未來迷茫,對愛情迷茫,對生活迷茫,被社會加了諸多“形容詞”的他們是另類?是前衛?是墮落?還是……
“現在的孩子太難管了”
這是記者采訪張紅(化名)時,她的第一句話,似乎所有的無奈都包含在這句沉重的話語中。張紅的兒子王旭(化名)現在正在北京化工大學讀研究生一年級。看似張紅不該發出這樣的感嘆,然而這背后包含了多少心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張紅是去年才來的北京,現在給別人做保姆。原本她和丈夫在福州做著小買賣,而現在只剩丈夫在那邊了。“為了兒子,我來了北京,我不能看著他墮落下去”。“王旭很聰明,可是他很貪玩,原來在我身邊的時候被我管著還知道學習,后來考上大學,來到北京,離得遠了,我也不知道他在這邊怎么樣。直到他畢業時沒有學位證,我才知道,他每年都掛課(大學里的“專有名詞”,指考試不及格),天天玩電腦游戲。和他爸爸商量了一下,我來了北京,在他學校附近租了個小屋子,沒有學位證,我只有逼著他考研,第一年他沒考上,我就再逼著他考,后來他自己好像也想明白了,知道學了,今年他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
兒子已經考上了研究生,可是張紅還是沒有回福州去,她說她仍然不放心兒子,怕他研究生又不能畢業,雖然他現在知道努力了,可是她不敢保證哪天兒子又會像以前一樣。家里就這么一個孩子,張紅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兒子身上,自己再苦再累也無所謂。
張紅不斷地感嘆現在的孩子怎么都是這樣的,有這么好的學習環境,他們都不知道珍惜。在她看來,大學生應該是人人都羨慕的,是社會中的精英,可是她所見到的,所經歷的,都讓她心里很難接受。
可是這該怪家長還是該怪孩子?是怪家長沒教育好孩子?還是怪孩子沒有自制能力?許多大學生的家長都表示,也許是自己的教育方式不對,可是不管用什么方式,軟的硬的,對孩子就是不管用,他們是大學生了,總是會對你說他們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可是他們做出來的往往跟他們想的不是一回事。“沒辦法,只要不犯法,就由著他們吧,早晚有一天他們自己會想明白的,畢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了。”一位家長無奈的說。
他們壞習慣太多
似乎一提到大學生,很多人都會搖頭。記者在北京幾所大學附近轉了轉,很多店鋪的老板都表示,現在的大學生太能花錢了,而且有些行為一點都不注意影響。一家中檔飯店的老板告訴記者說,他們這里每天來消費的大多是大學生,聚會請客,出手闊綽。老板跟記者算了一下賬,兩個人在這里吃普通點的菜,大概三四十元,吃好一點的菜大概五六十,七八個人吃一頓再喝點酒,大概就得四五百。“他們好像不覺得父母賺錢不容易,一伸手錢就來了。”
一位咖啡店的老板跟記者說,來光顧她的小店的多數是情侶,其實開這個店的本來目的是給一些喜歡安靜、愛讀書的學生準備的,記者也看到店里幾個小書架上擺放著很多雜志。“他們(情侶)一點都不顧忌,很親密地在店里喝東西,有時候說話也不注意,我都聽不下去。所以后來很多來看書學習的學生都不來了,現在都是情侶來光顧。”她說,其實現在也沒有人反對大學生談戀愛,但是希望他們能在公共場合注意點,談戀愛是自己的事,沒必要都擺在大家面前啊。
大學生是被社會期望較高的群體,他們肩負著相對來說重要的社會使命,因此人們在評價大學生時愿意采用比普通人更高的道德標準和更嚴的社會規范,也正因如此,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倍受關注,他們遭受的非議和指責要比普通人更多,更尖銳。
缺乏腳踏實地的精神
“我們招聘的時候都不愿意招剛剛畢業的大學生,沒經過社會的磨礪,他們還太浮躁。”北京某影視廣告公司后期制作部的趙主任對記者說,“我們曾經招過應屆畢業生,看著簡歷都很優秀,可是來了沒幾天,人就走了。”“現在的大學生有點心高氣傲,一般的工作都看不上眼,不是嫌工資低,就是嫌工作不好,總認為自己可以找到更好的,腳像踩在棉花上似的,沒有以前大學生那種腳踏實地的精神了。”
趙主任說:“其實大學生都在埋怨現在就業難,可是他們卻沒從自身的情況出發,他們沒有考慮自身是否做的很好,是否有能力,他們中的很多簡歷都編得天花亂墜,可是一到實際工作崗位就露陷兒了。社會需要的是有真才實學的人才,而不是一紙大學文憑。”
“工資是和工作表現有很大關系,你做得越好,工資也會漲得越高,他們(大學生)既想工資高,又不想吃苦,哪有那么巧就碰上天上掉餡餅的。”趙主任說,很多有成就的人都是一步步熬過來的,現在的大學生應該多反思反思自己,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理想的缺失
郭濤是電視臺的記者,大學畢業兩年多了,但回憶起他的大學生活,他還是一臉的沉醉。“那時候似乎想法很單純,就喜歡自己寫寫東西,雖然發表的不多,但是每次拿到稿費都要激動很久。其實也很愛玩,但是心里一直有個明確的目標,就是想寫東西,想當作家。雖然后來這個理想沒有實現,不過自己一直在為此努力,也無悔了。”
當記者問起怎么看現在的大學生,他說:“我們也曾經做過幾期關于大學生的節目,我只能感嘆時代變化太快了,現在的大學生跟幾年前比太不一樣了。就說外表吧,如今的大學生穿的都是名牌,我都工作兩年多了,都比不了他們。他們的思想觀念也很前衛,有一期我們做大學生愛情的主題,他們說在大學里戀愛是正常,不戀愛是不正常,戀愛是潮流,不戀愛你就落伍了。‘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是他們的口頭禪,其實他們只把戀愛當成一種體驗,一種消遣,以此來填補寂寞空虛。”
通過做節目他還發現,現在的很多大學生對未來都沒有打算,沒有理想,沒有目標,過一天算一天,等到畢業再說;而有目標的也是將來要賺錢,“賺很多錢來做自己的事”“做個有錢人,讓親戚朋友們瞧得起”,成了這部分大學生的信念。郭濤認為現在的大學生被現實的價值觀念影響得太深了。他說:“一個人的心中如果沒有信仰,沒有追求,生活會變得很無聊,人生也會缺少很多樂趣。現在的大學生之所以被人們認為‘精神萎靡不振’,就是因為他們沒有理想,沒有信念,沒有一個精神支撐點。”
沒有理想填充的生活,經濟再高度發達,文化娛樂消遣再豐富多彩,人們依然擺脫不了內心的空虛、焦慮、寂寞和無聊。作為青年的大學生同樣如此。菲茨杰拉德說:“在我們18歲時,理想是我們站在上面眺望的山頭,到了45歲,理想就成了我們藏身的山洞。”當理想的聲音淹沒在眾人的喧嘩聲中,理想真的就只成為一句熟悉的卻毫無實質意義的話了嗎?
社會應該理解和引導大學生
大學生群體確實存在著各式各樣令人費解且值得反思的問題,社會對大學生的批評指責和媒體的負面報道也越來越多,大學生“九宗罪”,大學生“十大墮落化”等等,這些是大學生中普遍存在的問題還是他們中的一小部分?記者采訪了中國傳媒大學社會科學院的姚旭副教授。
她指出,當代大學生的精神面貌總體來看還是好的。他們身上有很多優點:個性特點鮮明,有強烈的生活追求,目的性強,一旦確立目標,不達目的不罷休,執著等等。 當然,他們中也存在一些缺點:個性太強,有時缺乏集體意識;有強烈的生活追求,有時缺乏艱苦樸素,不免浪費;目的性強,有時過于功利;執著過頭,會逃避責任。
對于大學生,目前尚沒有任何權威機構用數據為支撐做出全面而清楚的評價,因此姚旭認為,不能武斷地做出任何一種以偏概全的結論。“當前出現的大學生‘九宗罪’、大學生‘十大墮落化’等現象,是在某些同學身上出現的,不能否認和回避,但并不代表全部,更不是主流。這也為高等教育提出了新的課題,即怎樣加強對大學生的教育問題。”
姚旭說,當前社會應該以理解和引導相結合的方式來對待大學生,而不是一味地批評和指責。大學生也應該加強自身的素質修養,他們正處于人生最好的時段,飛揚的青春怎能不鐘情于理想?大學生怎能不鐘情于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