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轉制解決的是出版單位的生產關系的話,那么對編輯主體呢?則是解放了出版單位的生產力,而且是核心生產力。正是在這一點上,將轉制與編輯主體的再造有機地聯系起來。
轉制本身就是出版單位的生產力發展受到某種束縛,包括編輯生產力發展受到某種束縛提出的要求。在沒有轉制的條件下,較之改革開放之前,我們的編輯的生產力還是獲得了相對的解放。未改革之前,在我們編輯隊伍中普遍存在著干好與干壞一個樣,干多干少一個樣,甚至干與不干都是一個樣,或接近一個樣。改革以來,此種情形大為改觀,出現了策劃編輯、組稿編輯和文字編輯、技術編輯的分野,也有了項目經理的嘗試,為數不少的出版單位還把編輯的報酬、待遇與其編輯策劃的圖書等出版物在市場的營銷情況直接掛起鉤來,一定程度上調動了編輯的積極性、創造性。但是這種改革沒有完全到位,在宏觀上沒有解決出版單位與政府機關政企不分的問題,沒有割斷政府制約的臍帶,也沒有明確的產權界限,編輯說不清楚要為國有資產負多大程度責任,因而缺乏創業沖動;從微觀上講,對編輯的激勵還只在政策層面,未上升到制度層面,更多的是短期效應,一般不會有較長期的效應。在這種情況下,就使得已經表現出某種策劃實力、文字實力的編輯難以長期地、持久地為該出版單位服務,就容易被挖墻角,出現骨干缺乏現象,該出版單位因此也就難以形成自己的核心競爭力,難以加固和延伸自己的品牌,也就難以實現自己的發展戰略了。現在已經出現了大量的國有出版單位編輯骨干到民營書業企業,到外資書業企業供職的現象了。在一些老字號出版單位,編輯一旦涂上足夠的老字號色彩就要“打點行裝”、改換門庭了。
不僅對于編輯們是這樣,對于總編輯們,對于社長們也有類似的情形。為什么我們的一些國有出版社年度總是處在幾十個人、幾百種書、幾千萬碼洋的簡單再生產水平上,就是因為在體制上,沒有將企業的發展與老總們的命運水乳交融、血肉相連地連接在一起。當看到一些把很差的或很小的出版企業經營得生機勃勃,且規模不斷增大的處于核心競爭力之首的老總們,一夜之間,一紙命令被調離或光榮退休的老總的處境時,其它出版單位的老總們按照一般心理邏輯,怎么會在任職的有限性、短暫性的條件下,普遍要求自己無私地作奉獻,永久性地把自己的才能和智慧貢獻給這一單位呢?這實際上就是現存出版生產關系對出版、編輯生產力的束縛和限制。轉制解決的正是這個問題。
先是成建制地由事業轉變為企業,經過清產核資的辦法通過國有資產授權的方式,明晰了產權界限,進行了企業法人注冊登記,然后就要考慮借助投融資的形式,形成產權多元化,或曰投資主體多元化的格局。這種格局,首先會在較大程度上解決政企不分的問題,同時為一定程度的產權人格化奠定了基礎。什么叫對編輯的產權的人格化?就是對普通編輯適度配股和允其購股,對骨干編輯要舍得配大股和允其購大股,對總編輯(社長)要許可為其配頭股,允其購頭股(順帶說一下,從普通編輯到總編輯更多都應是市場選擇的結果)。通過這種辦法一是促使編輯和整個出版企業結為命運共同體,榮辱與共,盈虧共擔;二是最大限度地激發編輯的聰明才智和創造能力;三是促使這種“激發”具有長久性、可持續性,甚至具有無限延伸和延展性。如同一個大學不在于大樓和大院,而在于大師和大師群一樣,一個出版企業的地位和影響不在于其級別、背景,而在于骨干編輯和骨干編輯群體的形成與否。轉制的目標正在這里。不僅如此,轉制是從制度層面,從現代出版企業制度的層面解決總編輯、明星編輯、骨干編輯、普通編輯的持久的創造性動力問題,其作用有著深遠的意義。至于說編輯們怎么策劃出燦爛奪目、優質實用的精神的花朵和精神的果實,那是編輯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我們越俎代皰。
轉制與編輯還有另外一層關系,就是轉制不能代替編輯,即便是成功的轉制也不可能必然地導致成功的選題,借用毛主席的話說:轉制只是為“我們開辟了一條到達理想境界的道路”,只是從制度層面為出版企業的發展和編輯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提供了基礎性條件,只是為編輯追求高質量策劃和文字注入了活力和動力,但在提供了動力、活力的情況下能否策劃出高質量的選題,能否加工出高質量的書稿、文稿,都仍然具有或然性,甚至還有不少的未知因素。這要看編輯的功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