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形你見過么?
一座又一座的沙山如同一座又一座高高聳起的乳峰,視線被夜的潮汐一點點地淹沒。在潮漲潮落的夜色里,那枚素月也被天幔輕輕籠罩,周圍呈現著一圈淡淡的乳暈。
今晚的月亮,心事重重,
猛地,在胡楊林黑魃魃的陰影下,跳動著幾粒藍色的火焰。輕盈而靈動,那是個曾經的牧馬人,從漂泊的夢中悚然驚醒,心愿似那跳躍的藍火焰,期待著再次跨上馬背,去縱馬遠征。那是祖先的骨骼散發著微藍的光芒,胡楊是大漠中的士兵,堅貞不屈地守護在他們的身旁。
藍色的火焰在四處奔走,他們在尋找,尋找屬于他們的那片胡楊林;尋找他們的大馬群;尋找早已消失了的氈帳孤炯……
漸漸地,藍色的火焰變成了一簇簇一群群,慢慢集結,最后走成了一串清脆的蹄音。 藍色的火焰還在不停地跳動,跳動著告訴我:那里曾有過無數個鮮活的生命。
陰山飛雪
下雪了。雪花落在陰山南麓,輕盈的雪撫弄著面頰,穿行于山岬之間,一股清涼直抵心脾。
陰山衍射出忻人睿智的光芒,寬闊的山脊馱著秦越爭戰的滾滾狼煙,馱著秦長城馱著金界壕,這些歷史的遺骸一字排開,馳騁東西,縱橫南北,一路向西,向西向西,一派蒼蒼茫茫。
陰山飛雪大如盤,紛紛揚揚中.遠山丘嶺素裹成一條條縞帶,延綿著勾勒出一幅秦時明月漢時關隘的重重山水。呈現眼前的完全是宋元小令中的意境和邊塞詩人腕底的流沙風暴。
在這個季節已經絕跡的鳥聲,重又響在耳邊,只是不再是亢奮激昂的囀嗚,分明義蓄滿了一腔的焦慮與惶惑。
雪的舞蹈,恣肆漫漫。放浪于雪原的無涯,匆匆之間足底已踏破陰山深深的蔓草,重重關隘?
烏蘭察布巖畫
巖層是大地的肺葉,大地的每一次喘息,都會咯出鮮紅的巖漿。烏蘭察布,是條紅色的裂口,呆滯地巴望著繁星凋落后的天空。
太陽神那時剛剛降臨草原,歲月的渾沌任由兇猛的季節去慢慢廓清。長調牧歌使草原更加遼遠,荒草在季節中一聲聲拔節。
草狼蹄下的風聲,孤鷹翅邊的云雨,一同走人風俗的畫卷,而拈在手中的日子,卻叫牧人粗陋的手指磨洗得錚亮而不失本色。
那些日子真好,河流奔涌著同一種語言,太陽部落的勇士們個個都是騎射的好手,白日里連片的唿哨聲響在大草原,夜晚胡笳幽咽,陰山之陰,燃起不絕的狼煙……
行腳于歷史戛然而止的困頓寂寥之處,又仿佛是去際會草履布衣的先民。可又有誰會知曉,早在千百年前,陰山的先民就已經把虎狼殺死在草原上,把篝火點亮在崖壁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