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斷一
洗手的時候,日子從水盆里過去;吃飯的時候,日子從飯碗里過去;默默時,便從凝然的雙眼前過去。我覺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時,他又從遮挽著的手邊過去。天黑時,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從我身上跨過,從我腳邊飛去了。等我睜開眼和太陽再見,這算又溜走了一日。我掩著面嘆息,但是新來的日子的影兒又開始在嘆息里閃過了。
———朱自清《匆匆》
簡析:前三句明顯更整齊些,后四句相互之間更相似些;這兩個方陣,句式也基本相似,某時候,時光怎么樣走了。時光匆匆地流逝,詩人描繪得如此貼切。
片斷二
鳥又可以開始丈量天空了。有的負責丈量天的藍度,有的負責丈量天的透明度,有的負責用那雙翼丈量天的高度和深度。而所有的鳥全不是好的數學家,它們吱吱喳喳地算了又算,核了又核,終于還是不敢宣布統計數字。
———張曉風《春之懷谷》
簡析:“丈量”是人的行為,作者偏要用來寫鳥;用雙翼丈量天的高度和深度,也還說得過去,而作者又偏要說丈量天的“藍度”“透明度”,更是新奇;就算都能丈量,而丈量的結果人們又如何知道呀,作者偏要說鳥不敢宣布統計數字,還要說鳥不是好的數學家,并把它們的歡唱說成是“吱吱喳喳地算了又算,核了又核”,雖然是些孩子氣的話,但風趣而天真。
片斷三
我認定鳥是樹木的花朵,千姿萬態的花朵,常開常新的花朵,跳著舞蹈的花朵,唱著歌曲的花朵……一只鳥,在樹枝與樹枝之間飛來飛去,保持了樹與樹之間的距離的美感,保持了樹枝與樹枝的聯系的親切。
———吳忌《鳥是樹上的花朵》
簡析:冬天來了,“袖手旁觀的我們,在一堆紅紅的炭火前,等天黑。”(吳忌《鳥是樹上的花朵》)這多少有些頹廢的況味。而輕盈的小鳥飛舞于疏疏朗朗的樹林里,棲息在有些光禿的樹枝上,實打實地雀躍起來,那才是真正意義上的靈動的寫意風景。站在這樣的畫前,誰的臉上都寫不出憂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