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萬千人吾往矣”的南霽云

“安史之亂”中最引人注目的莫過于扼守睢陽(在今河南商丘)的一群英雄，他們是：張巡、許遠、南霽云、雷萬春等。其中的南霽云，以箭術高強著稱，勇猛善射或許不在飛將軍李廣之下。兩人風格看起來很像，李廣“其射，見敵急，非在數十步之內，度不中不發，發即應弦而倒”，南霽云則“見賊百步內乃發，無不應弦斃”。

然而與李廣相比，南霽云更以大局為重，較少逞個人英雄，他參加的幾次重要作戰，都取得了預期的效果。敵將楊朝宗想奪取寧陵，斷絕張巡的糧餉之路。南霽云、雷萬春等與之戰于寧陵北，斬殺敵將二十人，士卒萬余人，尸體投進汴水，河水為之阻塞不流。楊朝宗嚇得連夜逃走。后來城中糧草匱乏，正好敵軍押運來幾百船鹽米，張巡率兵吸引敵軍主力，而南霽云趁機帶人潛行至河邊，“取鹽米千斛，焚其余而還”。由襲取鹽米船之事可以看出，南霽云絕非一介勇夫，他頭腦清醒，頗有謀略。他是令敵軍膽寒的勇將，更是張巡最可靠的助手，兩人合作創造了多次精彩戰局。史書提到與他齊名的雷萬春時說：“萬春將兵，方略不及霽云。”

張巡欲偷襲敵軍，夜里鳴鼓集合隊伍，擺出一副將出城挑戰的架勢，叛軍嚴陣以待，但等了半天，唐軍并不出來。如此幾回，叛軍被折騰得筋疲力盡。乘他們防備松弛之際。南霽云突然打開城門，率一隊精兵直奔敵軍大營。斬將拔旗，等敵軍反應過來，他早已回城。張巡想箭射敵軍主將尹子奇，但敵軍眾多，辨不清尹子奇在哪兒，南霽云就跟張巡商量，把蒿草削成箭桿射出去，被射中的叛軍很高興，認為城中箭矢已盡，趕緊跑去報告主帥，南霽云認準了一箭射去，正中尹子奇左眼，敵軍士氣大挫，不得不暫時退兵。

南霽云最為人稱頌的。還是其勇于任事，“雖萬千人吾往矣”的英雄氣概。他曾是彭城太守尚衡的先鋒，尚衡派他去睢陽商量事情，他認為“張公開心待人，真吾所事也”，于是自愿留下，尚衡派人帶金帛迎他回去，他辭謝不受。睢陽被圍，張巡筑臺招募“萬死一生者”(敢死隊員)，起初幾天無人敢應，這時大喊一聲第一個登臺報名的，便是南霽云，張巡為之泣下。

睢陽危急，尚衡與許叔冀守彭城，賀蘭進明守臨淮，各打小算盤，都不肯救援。南霽云突出重圍求援，先往彭城，許叔冀只答應資助幾千匹布，南霽云在馬上大罵，要許叔冀下來決一死戰，許叔冀不敢接口。南霽云又帶三十騎往臨淮求援，數以萬計的敵軍阻擊，他左右開弓，當者披靡。賀蘭進明既害怕出兵而被政敵許叔冀偷襲，又擔心張巡立下大功威名壓過自己，根本不打算出兵。但他欽羨南霽云之勇，想留下他，便說：“唯陽存亡已決，兵出何益?”南霽云答：“城或未下。如已亡，請以死謝大夫。”賀蘭進明張樂設宴款待，南霽云強忍淚水說：“我昨天離開睢陽時，將士們已一個來月沒吃到一粒糧食了。您廣設聲樂款待，可是我不忍獨享，就算吃進嘴里，也不能咽下肚去!我吃這個就夠了。”說完，張嘴咬斷自己一根手指，一座大驚，很多將士為之流淚。南霽云起身道：“既然我無法完成使命，就留這根手指給您做個信物吧!”他馳馬而出，回身一箭射中佛塔，箭身直透塔磚，高聲道：“吾破賊還，必滅賀蘭，此矢所以志也!”然后殺回睢陽去了。

至德二年(757年)十月，睢陽失陷，張巡、南霽云等都力盡被俘。尹子奇愛惜南霽云之勇，想招降他，張巡喊道：“南八，好男兒死就死了，絕不投降!”南霽云笑道：“我本想處理完一些事再說，既然您說了，我怎敢不死!”于是不降，與張巡等同時遇害。“破賊”、“滅賀蘭”，成為他未了的心愿。

編輯/孫櫟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