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高中在課改中的困惑和思考

課程管理

1.從理想走向現實

國家課程的校本化、課程開設的多樣性，基于興趣愛好前提下學生對課程的自主選擇性，初衷都是好的，但與實際不符。原因如下：

學生對課程的選擇實質上是對課程目標的選擇，這是在尊重學生的興趣前提下，讓學生對教育目標片面挑揀，必然導致教育更加片面，人為拉大教育的非均衡性，助長學生的矯情。猶如人為制造完全失重的空間，讓未經風雨的幼苗恣意蔓生一樣。在這樣的人口結構時代不合時宜地提出“讓學生在選擇中學會選擇”實際上是“助紂為虐”。

學科的特質性差異，使感性優于理性演繹推理的民族思維定勢更多傾向于文史哲課程的選擇，再加上諸多模塊之間的遞進性和對數學的依賴性，學生的興趣點較多聚焦在眼前而缺失真實有效的發展規劃。在義務制教育階段課程改革的表面化導致基礎知識的不扎實，過分強調學科綜合而疏落學科基礎自身的邏輯關系，學生在多樣化的選修系列面前表現更多的是畏難。選修之間的不連續性，使文理傾向性分科后，青年教師的專業素養日趨縮水。

2.從多樣回落單一

課程改革初期，猛然解放學校對人教社課程的單一選擇，多樣化教材的出現，學校茫然失措只能采取“自助餐”方式多樣選擇，而教材至少要經歷一至兩輪的實踐，才能形成全面的意見。因此，課改實驗區以區域性選擇教材的統一成為禁錮、保留教材不足的溫床，再加上區域性統一實施的課程實施計劃和學業評價，社會對教育的功利性引誘，使所有學校為追求顯性的政績評價，情非得已而走上逐漸窄化的辦學困境。

為追求個性，教材編寫者恣意拔高，肆意拓寬，把大學教材中的部分內容拉到選修系列中，美其名“上不封頂”，有的把陳舊的知識再復活，美其名培養學科能力，像數學“算法”這一模塊，更有甚者“移桔為柑”，人為制造學科困難，像化學中的原子結構中的光譜知識，本身是物理光學的內容，移到化學教材中，人為加劇了教師的畏難心理。從學科自身的邏輯體系到教材文本的圖文并茂表現形式，人教社教材在挑選使用后，將逐漸沉淀為領軍人物。

3.關于三級課程管理的思考

國家課程、地方課程和校本課程中，國家課程起絕對統領作用，具體落實國家課程培養計劃，地方課程圍繞這一主線做地方性、拓展性的補充，基于區域性發展的需求，文化的淵源，進行特色性開設，它具有鮮明的地域性，具有不可遷移和模仿性。地方課程的科學與規范，政府與社會提供的保障、專業人員的課程引領，在占據85%的農村課改實驗區無法得到保障，整個的社會與教育行政系統和地方的高等院校不建立穩定而專業的支撐系統，把地方課程的建設推給為升學而拼命的高中學校，豈不是畫餅充饑、自欺欺人？像山師附中有高校支撐的課程保障系統，省實驗中學可聘請高校學者開設特色課程，廣大農村高中連請一般教授進行通識培訓都很困難。為追求升學而存在的高中教育，它必須尊重社會的評判和家長的需求，這些是學校獲得優質生源數量和質量的保證。各高中校長即便再胸懷民族的使命感，為實現教育理想而不懈地奮斗，而在這種現實下，他能按照理想的課改方案搞真實的課程改革嗎？義務教育階段地方課程不但要開，還要開出地域特色，體現地域文化特征，以文化和歷史的使命感，培養造就綜合素養的人。像沿海地區的“海洋文化”、濟南的“泉文化”、泰安的“泰山文化”等成為地方課程鮮明的亮點。在這種文化背景下，成長起來的高中生，綜合素養中人文氣質將折射出這個地域的特征。基于生存與發展的現實，高中階段地方課程應弱化文本形式，更多通過活動課程達到培養目標，像專題系列片展播、學術報告，以及通過夏令營組織或綜合社會實踐活動、研究性學習、社區服務來拓展、理解地方課程，培養一種習慣，收獲一種品格。

國家課程的校本化，是高中學校為之追求的最大目標，也是為尋求學校自身發展平臺的最佳途徑。城市高中與廣大農村高中由于資源的差別和發展目標的差異，在國家課程校本化的實踐行為上，過程與方式是不同的。優質的升學率是優質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兩者絕不是對立的，也只有通過升學考試才能為85%的農民提供公平合理的職業選擇機會，廣大農村高中解決的是通過升學擺脫窘迫的發展空間、提高就業的層次等問題，雖然升入大學也無法滿足社會不斷發展對人才層次的需求，也盡管社會提供理想就業機會逐漸減少，但農村學生畢竟可通過升學實現對父輩的超越。如果高中教育無法滿足家長這一愿望，培養的僅僅是沒有升上學而具有所謂綜合素養的人，走向社會后與完成義務教育階段的同齡人具有相等的就業機會，又有哪一個農民能支持這樣的高中教育呢？

4.課程開設

高考方案“3+x+1”引領學校課程的開設、課程時數，但就其開設能力而言存在著極大差異，這些成為人為的不平等。導致城市與農村、重點與普通之間存在著極大差異，課改初期設定的“區域內教師資源共享與流動”來緩解教師資源的不足，是理想的設想。區域之間、學校之間分粥的現實不允許教師資源共享，跨校任教，即便是無生命的課程資源也絕不會實現共用。把課程資源建設推給政府和社區只能是一種假設，在這種背景下，通用技術的開設成為虛假。就我校這所省級規范化學校而言，在沒有這樣師資的條件下，物理教師承擔著通用技術教學，但他們必須將更多的精力用在物理學科的教學上，導致通用技術的開設成為作秀。時至高二下學期該門課程仍處于停頓狀態。

音樂、美術和體育課程在高考方案中出現成為嘲笑點。體育的目的是塑造美、追求美，培養一種精神，做健康的人。盡管農村村小簡陋，但體育課程仍在開設中，而音樂、美術幾乎所有的農村中小學校，從未開設過，盡管普九驗收已達標，各級督導頻繁檢查，但那張課表是給領導看的，學生從未接受過美育的熏陶，在高中繁重的課業負擔下，又有哪一個農村高中能規范在一周開設一節課呢？有，是造的假；有，那是給特長生開的專業課，而不是給所有學生的。農村高中無力補義務教育階段欠下的音樂和美術課程，而城市和重點高中有這種余力，這本身就是純理論假設高考方案的異想天開。把城市高中文化素養的短缺，通過“1”進行彌補，縮小了與農村高中的差距，難道這就是教育的平等嗎？

不能用重點高中呼吁的“全省統一取消周末加班”和“晚自休”等同于全省的呼聲，農村高中哪有重點高中那么優秀的教師資源，充裕的教育經費，豐富的課程資源？“縣中”現象在中國客觀存在的現實，不能用專家偏頗的觀點否定客觀存在的事實，替洋人拉洋車，只能舍棄民族的，這雷同于棄舍“米粥饅頭”卻培養吃西餐，腸胃功能會紊亂，民族化、本土化、校本化和個性化才能真實推動基礎教育發展。音體美、通用技術這類活動課程應體現在學校特色課程中，通過各級督導和全省的會考督促這類課程的開設，而不該出現在高考方案中。

學業評價

1.學分認定的價值受到質疑

把權力下放給學校，以學分認定為質量保證體系，要求把學業質量和學習過程（學習量、作業、平時檢測、情感態度）都納入到學分認定中，各學校依據《國家課程方案》，學習領會省廳文件，制定了學校特色的學分認定標準，這對于課改二年級而言，各模塊學分認定，有的學校真正實施而且務實有效，寧陽一中就是典型的佐證。但農村高中幾乎過半，普通高中幾乎都沒有實施，大量的物力和精力花費在“上級不問，下級觀望”中，學分認定在第三次模塊學分認定后，農村高中幾乎全都終止，再加上學習過程量的認定如此繁瑣，加重了教師的工作負擔，情感態度價值觀的認定不可操作性，在社會發展轉型期，功利引誘的現實背景下，學分認定的誠信體系成為一紙空文。山東作為高考大省，人們期待的是通過升學實現對就業的選擇，不像上海有一定的課改基礎，有真正的課改內驅力，有高校支撐的理論基點，有政府的專項啟動基金。在這種背景下，哪一所學校按照課程方案的設計來控制課時量呢？又有哪所學校堅持學分認定呢？因為與升學無用，與質量調控無多大的作用，學分認定只能虎頭蛇尾。

2.“3+x+1”高考方案使農村高中辦學捉襟見肘

“3+x”高考方案實行四年來，經過實踐的檢驗是種形式化的樣本戲，制定者為追求綜合素質的培養，實行文綜、理綜考試，最初是想通過多學科知識點的交叉實現學科的融合，但師范院校培養不出綜合學科的教師，國家考試中心編制不出人們最初期望的這種試題，一年又一年也沒有向這個方向過渡性地邁進，學科獨立冷盤拼湊的現象，展示的是學科組合的次序，人們在一次次的失望中，換回來的只是將政、史、地、物、化、生課時的壓縮，小學科的待遇使上述課程的教學更加艱難，學業評價受到歧視，文綜、理綜教師從中得到的又是什么？過多時間分配給語、數、外，但學生的人文素養和科學素養再度縮水，別說本科生即便是碩士生連個像樣的實驗報告都很難寫出，難道這就是追求的教育效果嗎？各高中學校太多的共性，千笑一面、千人一面，沒有靈魂缺少個性，沉淀下來的文化太少。課改決策方案的制定是由上到下還是由下到上？教育是大眾化的教育，是平民的教育，是為國家培養合格的勞動者，而不是培養名門貴族。如果到廣大農村高中去調研，幾乎都會否定“x”的無理。我們尊重學生的個性，同時我們也應當尊重學科的平等，用科學和人文的態度關愛學科的發展，高中階段的基礎性不會隨課程改革而改變，在這種傷痛下，再次提出“反向綜合加音、體、美、計和通用技術”，以督促課程的過程性管理而進行全面考查，這種想法是好的，但永遠不會全面。高中學校為應對高考強化必修模塊的教學，舍棄所有選修系列，這難道就是追求的學科全面性嗎？反觀課改，人們有意無意地回避全面素養的培養，舍本逐末，這就是為迎合課改理念制定的課標嗎？

教育過程遵循《課程標準》行為應當具體，但《課標》的寬泛使教師無所適從，農村教師依舊是教材的忠實執行者，無法成為課程的一部分，現實的教育評價決不容忍教師有偏頗行為。高中學校要生存，要發展必須正視生存的環境，教育是種過程，升學是目的，社會、政府和家長關注的是顯性升學指標，至于教育賦予學生多少情感體驗，培養什么態度，升華為什么品質，那是在優質的升學指標后的附件，任何學校還不會單純到為追求理想化教育而辦學。在這種價值趨向下，硬性從書面上考查音樂、體育、美術和技術不但違天時、逆地利，更沒有人和。

高考方案從理想回落到現實，從預案設計走向實踐，都應當從有利于課程實施、課程管理和課程評價入手，體現人本關愛，為追求社會和諧為目的，讓各個層次的學校都有追求，提高自主創新的內驅力，最大限度地把平民教育辦好辦實，這才是教育永恒的追求。

（作者單位：山東寧陽一中教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