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的一段路

下班的路上，有許多人停在一個學校的附近，是接孩子的吧?那輛車也停在那里。

我急匆匆地往家趕，周圍的事物一閃而過，我的女兒在家里，我得回家給她做飯。

可是路過那輛車的時候，不知是我先聽到了車里的人喊我，還是我無意中一扭頭，才看到了她。

她從車里探出頭來笑道：“我看著就像你。”

但這時我的電動自行車已經超過了她的車，停在了離她的車有五六米遠的地方。我在思考是她應該下車?還是我該往回轉?

可是，她擺擺手說：“走吧走吧。”

然后，我又騎上車走了。

自始至終，我沒說一句話。也許，天生不愛笑的我，也還沒來得及笑一下吧。

一路上，我都在想：就這樣走過了嗎?

的確，就這樣走過了。

而她，曾是我多年前的一個同學。我們是同桌。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我記得每次上學，她總是比我早到。

我記得每次考試，她總是比我多考幾分。

我記得她有一件紫紅色的上衣，衣襟上沾了墨水，她用自己買來的一種據說能洗掉各種污漬的東西去洗，墨水洗掉了，衣襟上的顏色也洗掉了，那一塊衣襟成了白色的。

我記得她比我早參加工作，我去她單位找她玩，她在那里洗茶杯。

我記得我們兩人有一張合影，現在好像還在我的舊影集里。

我記得她跟我說過她的很多秘密，可我從沒外傳。

我記得我也跟她說過很多秘密，好像她也從沒外傳。

我記得好像還有很多事，可是現在全都忘了。

全都忘了。可是，我記得她。她也記得我。

我們在路上匆匆而過，都還記得彼此的容顏。

可是，擦肩而過后，我們卻不肯停步。

也許只是因為，歲月不肯停步。

走過就走過了。她是我青春歲月里的一段，也只能是我青春歲月里的一段。在我另外的人生路途上，比如現在，我們是兩個毫不相干的個體。

我們擦肩而過，我知道是她，她知道是我，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