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拒絕墻頭草男人

不要以為愛情是誰對你好，你就愛誰。如此泛濫的愛情，即使終成婚姻，根基也不會穩定。所以——

1

我和思琪是大學同學，結婚5年。思琪在一家金融軟件公司做行政工作，公司不大，但機制靈活，效益和福利均好；我在一家酒店任財務主管，收入也不錯。我們的家境是小康水平。但是，在鍋碗瓢盆的交響曲中，隨著女兒漸漸長大，婚姻生活讓我和思琪都改變了許多。思琪對我的愛，一直都是癡迷而厚重，這并沒有什么不好，但我卻漸漸厭倦了婚姻的平淡，厭倦了思琪賢妻良母似的照顧。然后，我有了外遇，一個叫阿敏的離婚女人，她沒有思琪漂亮，但熱情、風趣。我以為可以瞞著思琪，但我沒有瞞住我的哥們兒，因為有時與阿敏約會，要通過他們來和我配合。

可是，思琪終于還是發現了。

那天晚上11時多，我走出阿敏的房門準備回自己的家時，思琪抱著女兒站在門外，滿臉的淚水嚇壞了我。原來是我的一個哥們兒“出賣”了我：思琪知道我經常和他在一起，在她察覺到我的異常后，她找到了他的家，在她的淚水和哥們兒妻子的兩面夾攻下，他終于“招供”了。

那一晚我和思琪一夜未眠。倔強的思琪把所有能想出來的咒罵都重重地擲在我的心上，我羞愧得一言不發，女兒早已在隔壁的房間睡著。初冬的寒風從沒關嚴的窗吹進來，一襲單薄睡衣的思琪站在離床不遠的一張椅子旁，凌亂的長發有些微揚。我害怕她著涼，關了窗后，猶豫了片刻便擁她入懷，想與她和解。但思琪迅速地在我的手臂上狠咬了一口，我痛得一推，她跌坐在地上。一瞬間，我們都驚呆了，時間仿佛停止，待我回過神要扶思琪起來時，她狠勁甩開我的手，坐在地上仰著臉無聲地流淚。

這一晚之后，原來溫柔順從的思琪，漸漸地變成了一只刺猬，隨時隨地豎起身上的刺，起先只是稍微地刺激一下我的身心，到最后，總把我刺得鮮血直流，于是，我也成了一只刺猬。

兩只拚命張開刺的刺猬，即使擁抱時也是血花飛濺。我們甚至有一個星期沒有交談過一句，而每次我和她說話，她總是冷冷地看著我，讓我把所有的話都吞了進去。離婚是思琪在一個月后主動提出的。拿著她遞過來的離婚協議書，我難過地想：她真的不能原諒我的錯誤了？

房子、女兒，我都給了思琪。提著一旅行袋的衣服出門時，不知情的女兒仍在熟睡，看看思琪，她背對著我一言不發，酸楚驀然間溢滿了我的心。但走出小區的大門時，強烈的愧疚感混雜著一股輕松和報復的心態，讓我直接到了阿敏的住處。

2

阿敏與思琪的年紀相仿。

她20歲時便從啤酒推銷小姐做起，一直到現在的一家公司業務主管，其間與曾為同事的丈夫相識、結婚、離婚。可想而知，比起工作經歷簡單的思琪，阿敏的工作與生活經歷豐富了許多，或許正因為如此，她在很多事情的處理上都很冷靜。阿敏說，她經歷了一次婚姻，不想再輕率地踏進去，她希望我和她一起生活一些日子，雙方了解清楚后再談婚論嫁。我同意了。其實這時的我，對婚姻疲倦、不信任，也并不想那么快地進入另一場婚姻中，所以，我的內心是感激阿敏的善解人意和體貼的。

與阿敏共同生活了兩個多月后，一個周末的晚上，我從外面應酬回來，阿敏發現我衣袖上的扣子松了。燈光下一邊為我釘扣子一邊和我聊天的阿敏，讓我倍感溫暖。這時我想起白天從一位朋友那兒聽說已經有人為思琪介紹男友了，思琪好像也沒拒絕的意思，于是，我想，既然思琪已經不肯原諒我，而阿敏對我這么好，我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我也應該再組家庭了。

和阿敏去另外的一個城市拜見了她的家人，她的家人對我很滿意。但在我和阿敏回來的第二天下午，也就是星期一，正在上班的我接到了思琪的電話。

“你可以來看一看女兒嗎？”思琪在電話里猶豫地說。

我吃了一驚，離婚后思琪從未給我打過電話，她也只允許我到幼兒園探望女兒。以思琪倔強的性格，主動說出這樣的話來，必定有什么事情發生吧？我急忙應允了下來。

3

近三個月沒有見到思琪，她消瘦了不少，但看得出，她化了淡妝，然后我看見女兒左腿上綁了繃帶坐在沙發上，眼睛紅腫。星期五時我在幼兒園看見女兒還好好的，怎么才隔了兩天，女兒就成了這個樣子？我急忙問是怎么回事。

“她和幼兒園的小朋友玩，對方是個男孩子，力氣大，不小心把她推下了臺階。到醫院去觀察了兩天，醫生說沒什么大事，今天剛出院。”思琪說道。

“她老嚷著要見你，這兩天都不肯吃飯和睡覺，我只好打電話讓你來了?！彼肩饔终f。

“為什么不早點兒告訴我！你不心疼女兒我可心疼！”我氣得沖思琪吼。吼完后，突然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轉頭見思琪的眼眶已經紅了。

在女兒的堅持下，我留下來和她們一起吃了晚飯。不知道為什么，給阿敏打電話說我不能和她一起吃晚飯時，我說了謊，說是和朋友在一起。放下電話時，我有些內疚，但很快，女兒的笑臉沖淡了它。女兒、思琪和我一起圍坐在小小的飯桌邊，思琪給我盛飯盛湯，女兒不時沖我撒一會兒嬌，氣氛就像我們從前一樣的溫馨，讓我有一種錯覺，仿佛我還沒有離開過她們。

好不容易把女兒哄睡后，夜色已深。我要走了，突然想起一直想問思琪的一個問題。

“聽說你交了新男朋友，他對你還好吧？”我問她。

思琪咬著嘴唇看了我一眼，沒有回答。我有些尷尬，喃喃著起身告辭。思琪突然在我的身后抱住了我?！拔液芎蠡诤湍汶x婚，我應該給你改正的機會。這些日子我總想著你，我們能和好嗎？你今晚不要走了好嗎？我會好好對你的，好嗎？”思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體緊緊地貼著我的后背。此時的思琪，收起了全身的刺，軟弱、溫柔，沒有了和我鬧離婚時的強硬，多像我們戀愛時溫柔的她。我情不自禁地轉過身，思琪熱烈的唇迎了上來。

像久別重逢，又像早已渴望的激情，一剎那我忘記了阿敏，與思琪一同墮入了迷亂的欲望中。是阿敏的電話驚醒了我。阿敏在電話里柔聲說：“已經1點多鐘了，還沒和朋友應酬完嗎？記得別喝太多酒?！蔽颐偷貜拇采掀饋?，想起了我向阿敏求婚的事情。天！我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頭，一股強烈的對阿敏的愧疚之情涌上心頭。

4

阿敏仿佛不知道我和思琪那一晚“久別重逢”后發生的事，她一如既往地對我好，而且，不知道為什么，她沒有提結婚的事情。而我，抱著一種連自己都搞不清的心理，也沒有提起。

但接著，女兒隔三差五總會給我打電話。我知道，是思琪撥好了號碼讓女兒與我說話的。女兒稚嫩的聲音讓我不忍拒絕。那天，再次在電話中聽到女兒說：“爸爸，你回家和我吃飯吧。”這時，我決定告訴思琪我已經向阿敏求婚的事情。

可是，女兒不在，餐桌上是我愛吃的食物?！拔野阉偷綃寢屇莾毫恕！彼肩髦鲃拥卣f，臉上泛起微微紅暈，但我仍是硬了心腸，第一句話便說我與阿敏的事情。思琪沉默了很久，再抬頭的時候，她的眼里都是淚水?！拔液芎蠡谝郧安欢萌绾螌捜?，所以采取了過激的行為，直接把你推到了她的懷里。但離婚后我才知道，我是多么愛你。你不愛我，不愛我們的女兒嗎？”思琪說。

思琪的話讓我又想起了那段日子。是的，我想，如果那時思琪能寬恕我，或許我們都不會成為兩只拚命張開刺的刺猬，從而使婚姻破裂，我也不會為了報復她的不寬恕，提著行李直接就到了阿敏那兒。但是，與阿敏相處的日子，阿敏對我的好，又怎能讓我輕易說走就走呢？

我避開思琪的眼睛，眼光落在女兒的房間。我是愛女兒的，這是千真萬確的，而思琪呢？我應該也還愛著她的，因為，從始至終我都沒有忘記過她曾經對我的好，尤其是現在，她仿佛對我更加好了。

見我一直不語，思琪邊流著淚邊收拾碗筷，但一聲尖利的脆響打破了我們之間的沉默。思琪蹲在那只被她失手掉落在地上、碎成好幾瓣的盆兒前，把頭埋在膝蓋上，無聲地抽泣。我終于沒有控制住對思琪的憐愛，把她緊緊地抱在了懷里……

第二天，見到阿敏時，我突然有種可恥的心理：阿敏和思琪都對我好，我對她們也難以取舍，所以，我應該繼續觀察一下，誰對我是最好的，然后再做決定！但阿敏打碎了我的“夢想”。阿敏已經把我所有的衣服都從她的衣柜里拿了出來，裝在了那只旅行包里。

“我知道你昨晚在她那兒。就像上次你一夜未歸一樣。我明白原來是我的錯，不應該做第三者，但你們離婚后，我與你在一起是因為我真的愛上了你，所以對你好。但我也知道你因為不知道如何取舍我和她的好，所以這些日子一直在搖擺不定。”阿敏平靜地說。我羞愧得無法言語，原來阿敏什么都知道。

“我以為你經歷過后，不會再犯第二次錯誤，但現在看來，你再一次辜負了她，也辜負了我?！卑⒚舻穆曇粲行┘绷恕?/p>

門在我的背后將要掩上時，阿敏沖我說道：“我不要一個在感情上搖擺不定的男人。愛情不是墻頭草，誰對你好你就傾向誰。”

我猛地愣住了。從初冬開始與思琪離婚，到現在初春的季節，整整一個季節，原來，我在感情上的所有折騰，都是因為我以為愛情是誰對我好，我就愛誰。如此泛濫的愛情，即使終成婚姻，根基也會是不穩定的，任誰只要一撥，便可輕易撥出，婚姻也會因此枯萎。誰都不會希望有這樣的伴侶吧？！

這一年的夏天，我和思琪復婚。思琪和我都改變了很多，我們倆偶爾還像刺猬一樣，但這時我們都學會了收起身上一半的刺，這樣，我們擁抱在一起時便不會把對方刺得那么疼。思琪有時擔心我們會重蹈覆轍，我說：“放心，你的男人現在在感情上已不再是墻頭草了?！?/p>

責編/王 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