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出門到35公里外的文山州一中上高中了,這是她第一次離開我,下班后回到空蕩蕩的家里,撫摸著她睡的床,看著她用的物,感到無限惆悵。
每次都是我下鄉(xiāng)、出差離開女兒,記得第一次離開她,是她剛滿一歲時,我參加局里的打拐行動,外出到廣東、廣西辦理了7個打拐案件。丟著我的女兒去解救別人被拐賣了的孩子,一去就是一個月零幾天,幾樁案件全部告破,當時解救帶回了一名婦女和一名三歲多的男孩,一路看護著小男孩,把他當成了女兒。回到家時,女兒稚嫩地昂揚著頭,眨巴著雙眼看我,看著看著跑到門后躲藏起來,露出一張小臉疑惑地偷看我,家里老人開了一句玩笑說“這人怎么會來我們家,把她趕出去”,女兒卻從門后匆匆撲向我說是我媽媽,張開小嘴在我臉上親個不停。在女兒很小時,又一次離我時間較長是我參加文山首屆三七節(jié)的保衛(wèi)工作,一去就是十多天,每天堅守在蘭花賓館搞保衛(wèi),直到結(jié)束,當時沒有手機,連電話都沒有聯(lián)系,回到家才知道女兒的腳受傷了,原來是她表姐帶她上街玩,被摩托車碰破了皮。
公安工作的性質(zhì)是不分時間,不論節(jié)假日,女兒3歲時,我被調(diào)到巡警中隊工作,沒有規(guī)律的24小時巡邏,穿大街過小巷,白天里一身泥和汗,晚上要飽經(jīng)蚊叮蟲咬,有時還要經(jīng)受惡犬的侵襲,所以下班后都挺累,對女兒的照顧太少太少。如果值勤是夜班,下班后倒頭便睡,連女兒都無所顧及。有一次夜間抓捕一個偷雞小毛賊,碰上下雨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站起身后滿臉的雨水、泥水和汗水,第二天回到家后,女兒看見泥猴似的我,忙提來一雙鞋讓我換上,又搖晃地抬著水來讓我洗臉,當她將水盆放在我面前時,只見水才蓋過盆底,她的衣褲鞋襪全被水澆濕了。
搞公安宣傳工作,必須提前介入,隨警作戰(zhàn),又扛攝像機又背照相機的我,只要碰到局里有大的行動,都要隨之前往,每次見我全副武裝,女兒都會偏著頭睜著一雙大眼看我,出門時跟著到門口,回去時也會見她在門口張望,有一次我們晚上抓捕,從凌晨兩點出發(fā),緊張的夜行軍是在玉米棵里穿行,深一腳淺一腳,救護隊一名醫(yī)生的鞋子也陷落地里找不到,行動結(jié)束時我?guī)е苋ジ浇掖迕窠栊挥X得手臂膀火辣辣地痛,回到家又是女兒拿紫光藥水來為我“醫(yī)”,我才知道是被玉米葉子劃傷了。女兒10歲的一天,我和她上街買物,見政府門口十多個男女打架斗毆,“不好,可能會發(fā)生人命”我見有人手里拿著匕首。丟下女兒沖上去制止:“別鬧,我是公安局的”,圍觀的人群中有兩個縣文工團的,我叫他們和我一起到中間隔開鬧事者,這時見人群疏散,我的同事們來了,原來是我女兒打電話報警。
我很要強,一直想在事業(yè)上有所作為,在公安部門這個男多女少的行業(yè)里,我苦苦地尋覓適合自己的位置,我迷上了寫文章,有一次,4歲的女兒來到我身邊,伸出雙手“媽媽抱抱我”,正在埋頭集中精力寫文章的我伸手推了她一下“別影響媽媽”,不小心把她推了坐在地上,待我順著思路寫好文章,轉(zhuǎn)身見她已在沙發(fā)上睡著了,臉上還掛著淚痕。
我對女兒管得最少的是在干河任黨委副書記期間,我回家的時間很少很少,鄉(xiāng)鎮(zhèn)工作千頭萬緒,回家一趟也是來去匆匆,見一眼家人就走。當時9歲的女兒僅到過那里一次,那晚剛好碰上我?guī)沙鏊?、司法所及鄉(xiāng)政府職工配合縣公安局民警到遠離鄉(xiāng)政府三十公里的卡吉村抓在逃犯。那是一個兇殘的殺人犯,他因瑣事在干河街將一個老頭活活打死后長期在外流竄,打聽到他近期已回家的消息,我們冒雨進行抓捕,當晚10點在鄉(xiāng)政府作了周密的安排部署后,一行幾輛車11時向目的地行進。為了避免打草驚蛇發(fā)生不必要的傷亡,或者抓捕失手,在距該村幾公里遠的地方,我們通過步行悄然無聲地向村子靠攏,在距一公里的地方,打探的人回報說村里辦喪事,這名在逃犯一直沒有回家,直到兩點鐘都還在守夜,我決定就地休息,第二天六時行動。我9歲的女兒這一夜讓鄉(xiāng)政府一名女職工帶領,當我們滿身泥水地押解著犯罪嫌疑人回到鄉(xiāng)上時,天剛蒙蒙亮,只見我女兒站在鄉(xiāng)政府樓上,手扶樓欄,踮著腳跟正向我們回來的這個方向眺望呢。
母女情深,如今女兒外出讀書,我飽嘗到了“可憐天下父母心”的滋味,回想起她成長的一些事,提筆行文,以釋思念的情懷。女兒大了,總要離娘,就像窗外那一只只的小燕子,將飛向浩瀚的天空。
本欄責編 張邦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