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新聞出版總署規定的出版物質量管理年,表明了總署對抓好出版物質量的決心。長期以來,上從總署,下到各出版社,年年抓質量,建章立制,專設機構,專人負責。應該說,質量問題已大有改觀。為什么質量又重新被問題化了呢?事實明擺著,出版物質量問題有上升勢頭;道理很淺顯,出版物質量關乎國計民生,關乎民族精氣神,不僅今年要抓,今后年年要抓,要長抓不懈。
考以往之質量檢查,重在查文字,查標點,查人名、地名、年號、字體,查答案,查知識,總之,查技術層面可以量化的硬傷。這些查,都很有必要。但我總覺得,光這樣查,似乎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漏掉了更根本的東西。這個根本,就是內容,就是內容的科學性、準確性、創新性的生命元素。質量是圖書的生命,而內容創新,則是圖書的第一生命。
我們不妨想一想,每年出書20多萬種,有多少種是內容平庸、跟風、雷同的?有多少種是速生速朽、曇花一現的?過去是十年磨一劍,一劍用百年。如今是一年磨十劍,十劍用半年。我們還可以自責自問,內容創新,堪稱精品、珍品,足以輝煌當今、傳之后世的書有多少種?用行話來說,每年能重印的,有多少種?十年后還能重印的,有多少種?
內容創新是根本。內容創新從何而來?從何入手?這就要學習,要研究,要質疑,要發現,發前人之所未發,現已有之所未有。今年北京圖書訂貨會剛開過,各家媒體爭先恐后、連篇累牘請專家談好書、薦新書。但談的大多是少兒類、文學類、科技類、動漫類,甚至是易中天、于丹類。一談再談,惟獨很少見談教育理論類、教材建設類、課堂教學類、教師進修類、學生學習類。是談得多了嗎?是無話題可談嗎?非也。是沒有深入發現,是抓不到新問題,談不出新東西。于是,干脆閉口,干脆失語。
試舉語文教學為例。新課程標準頒發、實施幾年以來,影響巨大,收效顯著。但深入到學校師生中,再與教研員、專家們一座談,問題就不難發現,拿這些問題一一對照我們的出版,就明白質量問題、內容創新問題,依然是萬里長征遠遠未走完第一步。比如,我們出教輔,要詳解,要一本全,要講配套,配齊,跟進。請問,現在的課標教材做得怎么樣?坦率說,新課標教材并沒有實現多樣化,充其量只是多本化;新教材對傳統文化,對母語文化,對主流文化重視了,但還遠遠不夠,它的城市化傾向嚴重,對農村、對少數民族的多元文化仍然重視不夠。新課程強調的“知識和能力、過程和方法、情感態度和價值觀”的三維目標,實施起來顧此失彼,在預習提示中虛化,在練習設計中淡化,在課堂教學中浮泛化。從過去的滿堂灌、滿堂問,到現在的滿堂音響錄相,滿堂分組討論,視聽刺激弱化了語感培養,視覺大餐下學生主體迷失,語文個性淹失,課件的炫目化,削弱了語言文字的審美把握。而我們出版的教輔、教參,有多少涉及到了這些問題?我們熱衷的還是文本靜態型訓練模式,這與整合型體例、過程組織活動模式,差距何其之大。深入到課堂教學中(不去聽課,少去座談了解,這是出版人員的老毛病),我們還會發現,教育科研中總結出來的新成果,轉化為課堂教學實踐的,還十不及一、二,課堂教學中的虛假對話、無效對話,無目的分組討論,表演化的綜合探究,比比皆是,我們的出版物作了多少匡正、補救?所有這些,作為出版人,能不能發現,能不能質疑,要不要回答?回避這些問題,出版物如何做到內容創新?沒有這諸多方面的實質性突破,不識別假問題,不區分真問題,不解決新問題,出版物的內容創新從何而言?
科學研究中強調問題意識,教育學中強調問題策略。沒有問題的教學是無效的教學,是缺乏深度、缺乏動力的教學。同理,出版的內容創新,也應該從問題開始,從質疑,從探究,從發現入手。
內容創新是圖書的第一生命。第一生命應該擺在第一位置,用第一大的力氣來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