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妻子說她找了個名叫小白的新的閨中密友,我并不認同。我提醒妻子說,你有你的生活,有新朋友固然很好,但不必在她身邊花費太多時間。妻子卻說:如果你能在我身邊,那就好了。那意思我懂,若不是因為我們兩地分居,妻子也不會把小白看得那么重要。
第一次在家中見到小白,她并不歡迎我。在她看來,我只是個陌生男人而已。她緊張地立在我的面前,以她嬌小的身軀攔著我,一邊高聲叫著妻子。等到妻子笑著拉開她,她才恍然,趕緊躲到了角落。她大概在想:今天竟然錯攔了“大人物”,只怕要挨罵了。

其實妻子對她那么好,怎么會隨便罵她呢?夏天吃棒冰時,要省下半根給她;冬天天氣好時,要親自帶她洗澡;在家燒飯,給她盛的都是葷菜,只因為她不喜吃素。當然,她對妻子也很親熱。每天傍晚,只要聽到妻子的助動車聲音,不管自己在干什么,她都要跑到屋檐下張望著,然后迎上去。平時只要妻子叫一聲“小白”,她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來到妻子面前——即使正在鄰家與情郎幽會也毫不遲疑。
是的,沒錯,她也有自己的愛情。與所有的女性一樣,小白也因愛情而容光煥發,而甘心奉獻。妻子給她留下的美味,她會趁妻子不在時,帶她的情郎回來分享,而自己端坐在一邊,眼里有無限的溫柔。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雖然小白與我見面的機會很少,但四五次以后,她對我也熟絡起來。再后來當我回家時,就算她正和妻子一起玩,她也要扔下妻子,跑出來接我。妻子說她“重色輕友”,她并不覺得不妥。而更多的印象,是秋冬之際的下午,我就著慵懶的陽光,坐在窗前與妻子隨意聊著,小白靜靜地呆在一邊,聽我們的家?,嵳Z。有時倦意襲來,她就勢沉沉睡去,不久竟輕輕打起鼾來,完全不顧自己的形象。
不過這樣的日子,還是走到了盡頭。大約兩年前的一天,她突然失蹤了,怎么找也找不到。我們猜想她也許被狗販子抓走賣了,畢竟那或者是她最好的結局。我們自我安慰著:像她一樣的小哈巴狗,不論賣到誰家,也會受到歡迎吧。不論如何,對于小白的未來,總不忍以不幸來推測。
兩年多了,突然又想起小白來,是因為妻子。那天跟妻子回家時才想起忘帶鑰匙了,一低頭望見門腳邊狗洞依舊,妻子就嘆了口氣,說:以前也有這么一次進不了門,我只好傻站在門口,當時小白還在,她一次次從狗洞里鉆進又鉆出,完了還抬頭望望我,好像很不明白:像我這樣就能進門啦,你為啥還在發呆不肯進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