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羨林先生為大家所熟悉的身份是北京大學教授、國學大師,其實他身上有兩百多個“職務”,會議一個接一個,來訪者更是不斷,但他的《季羨林全集》已編到了32冊,有一千多萬字,那么他是怎樣寫出來的呢?季羨林先生戲言自己是利用“三上”,忙中偷閑寫出來的。季羨林先生風趣地說:“唐宋八大家之一的北宋歐陽修寫文章,多在‘馬上、枕上、廁上’,我寫文章。多在會上、飛機上、路上(散步),也可以叫‘三上’吧?!?/p>
季羨林先生身上的職務有實有虛,但有的會議還是得參加,因此會議占用了他大部分時間。季羨林先生并不反對開會,認為通過開會.可以溝通思想.傳達任務,交流學術,促進研究,開闊視野。但是,有一些會議開起來就顯得有些太冗長了,像是皮厚餡少的包子,咬兩三口都吃不著餡兒。會議前半部分拖沓,“脖子長”,很長時間進入不了主題:會議后半部分重復,尾巴長。會中有的人講話有些啰嗦,有的人還時不時地來個重復,套話太多,空話太多,會議的效率就大大打了折扣。
季羨林先生常對會議時間進行“優(yōu)化組合”,在本地開會,提前到,這樣就有一段等會的時間,又免得誤了開會:到外地開會,一般是提前一天到會,也有休息一下的時間。季老就把這些短暫的時間利用起來構思文章。會議期間,拿出四分之一的時間來記會議內(nèi)容.把握會議中心,其余四分之三的時間就見縫插針,忙自己的事情。季羨林先生幽默地說:“好多會議我只用一個耳朵或半個耳朵去聽,就能抓住講話的全部內(nèi)容。這時候,我往往一邊聽會,一邊構思文章。或考慮別的問題?!睍?、會后甚至會中,奇思妙想,聯(lián)翩飛來,思維的火花進射。當別人鼓掌的時候,他也跟著鼓掌。但在鼓掌聲中,他的一篇短文或者一段文章的構思,已在心中完成或是有了雛形。一次開會.季老沒帶稿紙,卻有靈感涌來,季老就拿出開會的請柬來記下。眼看請柬記滿,坐在旁邊的一位先生朝他笑了笑,把他那張請柬也遞了過來,于是,季老又埋頭寫了起來。《懷念西府海棠》一文,就是季老1987年4月26日在去上海開會期間寫的。剛剛到達住所,“行袋甫卸,倦意猶存。在京構思多日的這篇短文,忽然騷動于心中.于是悚然而起,援筆立就,如有天助,心中甚喜?!?/p>
“文革”中,季羨林先生曾被指定到東語系辦公室和學生宿舍所在的樓中去值班.任務是收發(fā)信件、傳呼電話、保衛(wèi)門戶、注意來人等,他就利用晚上把印度兩大史詩之一的梵文寫的《羅摩衍那》譯成漢文,寫成紙條裝在口袋內(nèi),白天守樓時,悄悄拿出來思考,下班回去將思考的內(nèi)容寫下來。從1974年起,季老就是依仗著“心靈深處一點微弱但極誘人的光芒”,克服了無數(shù)困難,將那部兩千年來馳名印度和世界的長達250萬字的印度史詩《羅摩衍那》全部翻譯完畢。
進入90年代之后,季羨林先生致力于多種文化體系對比來研究人類文化走向,任務繁重,也占用了季羨林先生的很多時間。季羨林先生在家的時候,就將寫作時間固定在每天凌晨四時到七時三十分,早上或晚飯后戶外散步,雷打不動。散步期間.就在散步途中構思文章。八十歲時,季羨林先生說:“我計劃要做的事,其數(shù)量和繁重的程度,連一些青年或成年人都會望而卻步。”他平生最艱巨的兩部書,長達80萬字的《糖史》和長達數(shù)十萬字的吐火羅文方言《彌勒會見記劇本》的譯釋,都是在忙中偷閑擠時間完成的。
即使是生病住院期間,凡是輸液的時候,季羨林先生總是習慣地伸出左手,留下右手寫文章。季老一生惜時如金,發(fā)憤圖強,學貫中西,堪稱后世典范。
編輯 張金余
E-mall:beiyuan98@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