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公司調節現金流量的主要手法

［摘 要］ 現在的投資者越來越關注現金流量表的信息。分析現金流量表是了解公司財務業績和狀況必不可少的環節，因為它能對列示在收益表中的收益質量進行核對。但有些會計手法可能會人為地提高現金流量表中經營活動現金流量或顯示不能持續的現金流量。公司可以提高經營活動現金流量的最簡單的手法是延長支付給供應商貨款的時間。其他更復雜的方式是對應付賬款的融資及應收賬款證券化。此外，還有其他方法可以用來影響所報告的自由現金流量的時間和數量。

［關鍵詞］ 現金流量表；經營活動；融資活動；應收賬款證券化

［中圖分類號］F23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3-0194（2007）03-0032-03

一、引 言

美國投資者原來主要使用資產負債表和收益表的信息作出投資決策。美國公司為了滿足投資者的要求，有時運用非常的或創造性的會計方法來報告其財務狀況和經營業績。

隨著安然、世界通訊等公司財務造假丑聞的發生，情況開始發生改變。許多投資者已深刻地認識到收益質量的重要性。他們知道，公司管理部門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各種方式操縱反映在收益表中的收益。因此，以收益為基礎對公司的價值進行評估有失偏頗。一些投資者開始采用其他的方法來評估公司經營是否健康。有些投資者采用非公認會計準則范疇的衡量方法，如公司還未發送的訂貨、同類商店的銷售額等，對公司的價值進行評估。有些投資者采用現金流量的計量方法進行評估。他們相信，現金是不能被操縱的，現金流量信息更能反映企業經營是否健康。但是，僅關注現金流量而不關注現金流量質量也是錯誤的。因為現金流量也是可以人為改變的。只有考慮到現金流量的質量問題，現金流量表的信息才能發揮作用。

公司的現金流量主要有3個渠道：經營活動現金流量、投資活動現金流量和籌資活動現金流量。經營活動現金流入是公司現金流量的主要來源。良好的經營活動現金流入才能增強公司的盈利能力，滿足長短期負債的償還需要，使公司保持良好的財務狀況。此外，公司的發展也不能僅依賴外部籌資實現，公司不可能長期依靠投資活動現金流入和籌資活動現金流入來維持和發展。厚實的內部積累才是公司發展的基礎。一旦公司經營活動現金流入出現異常，即便其賬面利潤再高，財務狀況也依然令人懷疑。

二、破除現金流量的神話

投資者越來越關注于現金流量信息是明智的。對現金流量表進行分析是了解公司財務業績和狀況必不可少的環節，因為它能對列示在收益表中的收益質量進行核對。有人認為，業績可以偽造，而現金流量騙不了人。但現在有些會計手法可能會人為地提高報告的經營活動現金流量或顯示不能持續的現金流量。越來越多的案例提醒人們，一些公司是如何掩蓋經營活動現金流量下降情況的。例如，在世界通訊公司的轉回工程欺詐手法暴露后，許多人學會了關注現金流量信息的質量。有的人會觀察公司現金支出過度資本化的現象；有的人會注意現金流量表中非重復發生的現金來源，如收到所得稅返還等信息；也有人會關注某些導致所報告的經營活動的現金流量比應列示的現金流量高的復雜情況。

美國公司運用某些技術（許多是屬于公認會計原則允許運用的方法）來調節現金流量，主要有以下一些手法。

1. 延遲支付款項

公司可以提高報告的經營活動現金流量的最簡單的手法是延長支付給供應商款項的時間。延長支付給供應商款項時間曾被看作公司現金流量發生困難的一個跡象，而現在卻成為公司謹慎的現金管理戰略。采用延長支付給供應商款項的政策，其結果是提高報告的來自經營活動的現金流量。換句話說，經營活動現金流量的提高可以只是通過改變政策、延長支付給供應商款項的時間來達到。當然，當期現金流量的提高不一定能在以后期間持續進行下去，因為供應商最終會向公司施加壓力及時還款。因此，延長支付給供應商款項的利益是不能持續的，至少年復一年經營活動現金流量的提高可能是不能持續的。

延長應付賬款時間手法可以通過觀察應付賬款銷售天數(Days Sales in Payable)來確定。應付賬款銷售天數的計算是用期末應付賬款余額除以已售商品成本乘以該期的天數。隨著應付賬款銷售天數的增加，經營活動現金流量就會提高。例如，通用電氣公司從2000年到2003年應付賬款銷售天數分別為40.2天、47.7天、51.5天、53.1天。通用電氣公司從2001年開始延長應付賬款時間，因而，其經營活動現金流量得到了提高。然而，這些數字也顯示，在公司2001年經營活動現金流量得到提高的同時，延長支付給供應商款項的利益在其后的期間開始變緩，表明通用電氣公司運用這種方法可能不能繼續維持經營活動現金流量的提高。有趣的是，通用電氣公司其后修改了對管理人員的業績補償協議，在對管理人員進行考核時將經營活動現金流量包括在評估指標中。

2. 應付款賬的融資

延長應付賬款的更復雜的方式是對應付賬款的融資。當公司使用第三方金融機構在當期向銷售方付款，然后，公司在下一期間再還款給銀行時，就會發生應付賬款的融資情況。我們可以從德爾菲公司(Delphi Corporation)與通用電氣資本公司(General Electric Capital Corporation)之間的合作協議來看這種融資安排如何影響經營活動現金流量。這一融資安排允許德爾菲公司通過通用電氣資本公司為其應付賬款進行融資。具體來說，通用電氣資本公司將每季度為德爾菲公司償還應付賬款，德爾菲公司將在下一季度還款給通用電氣資本公司并為其服務支付一筆費用。

這一安排給德爾菲公司提供了一種改變其經營活動現金流量時間的工具。在合作的第一個季度，德爾菲公司不必向銷售方支付現金。其對經營活動現金流量的影響可以在德爾菲公司對與通用電氣資本公司協議的會計處理中看出。在通用電氣資本公司向賣方支付了德爾菲公司所欠的款項后，德爾菲公司將這些項目從應付賬款列為應償還通用電氣資本公司的短期貸款。德爾菲公司是在運用應收賬款證券化的便利、在現金流量強的季度進行這一融資安排的。將應付賬款重新分類，導致了該季度經營活動現金流量的減少，融資活動現金流量的增加。在下個季度，當德爾菲公司向通用電氣資本公司償還款項時，這一現金流量是作為融資活動處理的，因為這是貸款的償還。一般來說，應付賬款的現金支出包括在經營活動中。因此，由于該融資安排，德爾菲公司能夠控制報告的每個期間的經營活動現金流量，因為應付賬款融資的時間和程度（及沖銷應收賬款證券）是按公司管理部門的意愿進行的。

而美國會計職業界對這類交易的反應是遲緩的。在2004年，三家汽車配件公司——Auto Zone， Pep Boys， and Advance Auto Parts，都通過第三方金融機構對應付賬款進行融資。換句話說，如同德爾菲公司一樣，金融機構代表各自的汽車配件公司付款給銷售方，其后，公司付款給銀行，因而降低應付賬款比率，提高經營活動現金流量。雖然每一家汽車配件公司對應付賬款融資采用了相同的程序，但各個公司在其現金流量表中的反映卻不同。有的將其列為經營活動現金流量，有的將其列為融資活動現金流量。有趣的是，其中兩家分別列為不同現金流量的公司的財務報表是由同一家會計事務所審計的，結果都是無保留意見。這種不同的會計處理會使每一家公司自由現金流量的比較顯得不相關。

3. 應收賬款證券化

一個特別重要的會使真正的現金流量與收益相混淆的項目是應收賬款證券化。當公司將大多數是長期、較高信用質量的應收賬款打包，將其轉讓給金融機構或可變利益主體(Variable Interest Entity)時，就發生了應收賬款證券化。如果可變利益主體是遠離破產的（即債權人在可變利益主體申請破產時，不能扣壓其資產），那么，GAAP認為，應收賬款實際上已經出售，收到的款項應列示在現金流量表的經營活動現金流量部分。

這一問題與非金融公司相關，非金融公司實際上能夠通過決定將多少或何時將應收賬款證券化而提高經營活動現金流量。如果應收賬款證券化獲得的現金增加而使經營活動現金流量得到改善應看作是非持續性的，因為公司能將多少應收賬款證券化是有限制的。

應收賬款證券化對經營活動現金流量影響的一個有趣的結果是對收益的影響。特別是，在許多情況下，公司可以在長期應收賬款證券化時報告利得。這種情況的發生是因為在證券化時，應收賬款的賬面價值并不包括將賺取的未來利息收益，而購買應收賬款的公司將支付利息。結果，由于出售應收賬款獲得的收入大于賬面價值，就產生了利得。利得數額也可受不同管理假設的影響，如預期的證券化的應收賬款的違約率，預期的預付率及運用的貼現率等。

美國GAAP并未規定這一利得應在收益表如何列示。有的公司可能將其列示為收入，有的是作為費用的沖銷，有的可能將其列示在其他非經營性收益下面。馬里奧特公司（Marriott Corporation）曾經將應收票據證券化的利得列示在收入中。具體來說，從2000年到2003年，馬里奧特公司將應收票據證券化出售獲得的利得列示為收入，從而提高了該期的收入和收益。然而，在2003年，馬里奧特公司改變了對這些利得的會計核算，將應收票據證券化出售獲得的利得列示為“其他”（非經營性）收益的一部分。

4. 來自股票期權的稅收利益

美國大多數公司對股票期權的會計處理原是遵循第25號會計原則委員會意見書，該準則允許公司在授予股票期權時不將其列為費用。現行稅法不允許公司在授予股票期權時將其從納稅申報中扣除。但在股票期權行權時，允許公司在該年的納稅申報中扣除，以反映期權的敲定價格與市價之間的差額。在向投資者報告的對外財務報表中，這一扣除減少（借記）資產負債表上的應付稅款，相應的貸方增加權益（額外繳入資本）。

如何在現金流量表中對這一稅收利益進行分類是個問題。有些公司將其加到凈收益包括在現金流量表經營活動部分；有的將其包括在融資活動部分。財務會計準則委員會緊急問題工作小組在2000年7月發布了00-15號問題，特別指出，應付稅款的減少，應在現金流量表經營活動部分作為單獨項目列示（即作為現金來源）。在2005年6月15日生效的、要求將期權費用化的SFAS 123（R）， 也要求將過多的稅收利益列示在現金流量表的融資活動部分。如果公司不在現金流量表經營活動部分或股東權益變動表披露稅收利益，那么，緊急問題工作小組00-15號問題規定，公司應在財務報表的附注披露所有重大數額情況。稅收利益有時只是在年度股東權益表披露，而不是在現金流量表經營活動部分作為單獨項目列示。

對來自股票期權的稅收利益的增加對經營活動現金流量的影響程度，投資者應了解所報告的經營活動現金流量的增長是否具有持續性，是否由經營活動的改善所導致。實際上，經營活動現金流量的增長通常在股價上升期間是最大的。換句話說，當股票表現越好，越多的股票期權就會行權，所導致的稅收利益越高，稅收利益是經營活動現金流量的來源，表明經營活動現金流量的增長。由于高科技公司大量運用股票期權，對這些公司的報表要更仔細地查看（然而，這是一個問題，只有當公司有應稅收益、需要繳納的稅時才能享受到這一稅收利益。如果公司遭受損失，就不會增加經營活動現金流量）。分析師和投資者應徹底地審閱現金流量表、股東權益表和財務報表的附注，收集該期間行權的期權信息，以及相關的包括在經營活動現金流量來源的稅收利益。

5. 股票回購沖銷稀釋

與股票期權相關的、影響報告的現金流量的第二個問題是公司股票的回購。近期，有許多公司在公開市場購回自己的股票。在大多數情況下，這種活動是由于股票期權活動而發生的。具體來說，由于許多公司股票價格在2003年都上升了，持有股票期權的人會按相對便宜的期權價格行權。如果公司不對由于期權的行權而導致的越來越多的發行在外的股票進行沖銷，每股收益就會受到負面影響。這些公司的管理部門因此就面臨著選擇：他們可以讓每股收益隨著股票的增加而稀釋，或他們可以購回自己公司的股票沖銷稀釋。

從會計觀點來看，期權對收益表的影響一般很小。對現金流量表來說，期權行權的稅收利益是經營活動現金流量的來源，有利于那些期權行權增加的公司。而購回公司股票的現金支出是現金流量表中的融資活動。因而，隨著期權行權的增加，來自稅收利益的經營活動現金流量也增加，而股票回購沖銷收益稀釋的現金流出是在現金流量表融資活動中列示的。

有趣的是，隨著公司股價的上升，更多的期權將會行權，公司必須以更高的市價購回更多的股票。在某些情況下，最近期間通過經營活動產生的全部現金流量數額都可能用于購回公司的股票來沖銷稀釋。因此，在以現金流量衡量公司真正盈利能力時，必須考慮購回公司的股票沖銷稀釋所支付的現金。這一現金流量應從經營活動現金流量中扣除，以計算公司在該期間產生的真正的自由現金流量。

6. 其他方法

還有其他方法可以用來影響公司所報告的自由現金流量的時間和數量。增加使用資本租賃交易作為獲得固定資產的方式使自由現金流量變得模糊，因為資本支出可能在年復一年的基礎上低估。未兌現支票和應收賬款融資的會計處理是另一例子。實際上，通用汽車和其他公司都將上年報告的現金流量進行了重述，以反映證券交易委員會對應收賬融資收益增加的監督。對現金流量進行重述的金額會降低到原來所報告的經營活動現金流量的一半。

三、結 語

由于經營活動現金流量是公司業績較透明的指示器，又因為受到高度激勵的公司管理團隊創立了新的方式來掩蓋公司經營的真實情況，所以投資者必須關注公司經營活動現金流量的質量，了解公司調節現金流量的各種手法。

主要參考文獻

［1］ FASB’s Emerging Issues Task Force（EITF）. Issue 00-15. www.fasb.org.

［2］ Marc.A Siegel. Accounting Shenanigans on the Cash Flow Statement ［J］. The CPA Journal，March 2006.

［3］ SFAS 95， Statement of Cash Flows. www. fasb.org/pdf/fas95.pdf.

［4］ SFAS 123（R），Share-Based Payment. www. fasb.org/pdf/fas123.pd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