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眼淚在飛

○文/劉 衛 評[江蘇] 顧越

他終于意識到，自己的時間不會太長久了。再這樣拖下去，他就會永失今生所愛。

剛剛“大傻”對他說：衛哥，我們在街上看見你甩不掉的那個馬子了……就是那個叫毛珊的妞嗎?她跟個男的在一起，兩人正看婚紗呢……這回好了，她不會再來糾纏你了……

他當時就覺得心里倏地一沉。

一年前，當報紙上登出他因收受案件當事人賄賂，在娛樂場所接受色情服務等等，而被清理出公安隊伍時，女朋友毛珊就跟他鬧過哭過，又打又罵。可沒過幾天就又來找他，還求人給他在一家不錯的公司謀了個職位。

他沒有去那家公司上班。

他整日在街上逛蕩起來。

他慢慢地開始做一些幫人打架，替人討債，強買強賣之類的事情。漸漸地，在這一帶也就混出了名氣。

半年前。毛珊曾哭著跟他說：……求求你，千萬別再跟那些地痞流氓們摻和在一起了……我這幾年上班也存了點錢，不夠的話我再想辦法跟家里借點，你租個鋪面，做點正經生意好不好?求求你了……

他不為所動。

三個月前，毛珊又一次來找他時，恰巧他好不容易混進的那個“圈兒”的老大和那個泰國老板都在。

他沒等毛珊跟他開口，就對她吼：你不要老來煩我好不好?我不就是干過你幾回嗎?有什么大不了的——他隨手拽過身旁一個豐乳肥臀的女孩，他實際上還從未和這女孩說過話——我還干過她哪，她怎么不來纏我，拜托你，跟人家學學行不行……要不這樣，我給你錢，就算一回五百夠不夠……

打扮得清清純純的毛珊立馬就愣住了，白白凈凈的皮膚當時就漲得暗紅。

他聽見周圍的兄弟發出色迷迷的嬉笑。

他聽見毛珊一字一頓地對他說：王、八、蛋。你不要以為我沒人追沒人要。

毛珊扭頭跑了。大家都知道，毛珊其實也能算是名警察，毛珊是武警部隊某支隊的一名文職人員。

他的眼睛看見身邊的“老大”和“老板”臉上露出笑容，那里面終于包含著某種信任了。

他的心卻在關注著一路奔跑的毛珊，他覺得他能感受到那一路飛灑的淚珠，落地時的沉重。

他對著毛珊的背影伸出中指：我操!而他的心里，其實好痛好痛。

聽了“大傻”的話，他想那次他是真正傷透了毛珊的心，讓她對他徹底絕望了。而這絕不是他所要的。他真想現在就去找毛珊，告訴她事情的真相。但是他卻不能……他只能在心里祈禱：老天爺，讓那決戰的時機快點到來吧。趕在毛珊跟別人結婚之前，或許和她還有得解釋，還能搶回她……

一場正義對邪惡的搏擊終于結束了。

這一天，電視、廣播、報紙，所有的媒體都在說同一個消息：我地公安機關，經過長達一年的偵查臥底，一舉破獲徹底摧毀一由境外操縱，組織嚴密，具有黑社會性質的特大犯罪團伙。

這一天，一年多沒能在一起了的同事戰友們，簇擁著他，去一家酒店為他慶祝。

這家酒店大堂的音響正在播放一首節奏明快，曲調悠揚，名叫《誰的眼淚在飛》的閩南語歌曲。

這家酒店的西廳還有一場婚禮在舉行。

與正在招呼親友的新娘新郎迎面相遇的那一刻，他看清了，新娘竟然就是毛珊。穿著婚紗的毛珊，好靚麗，好迷人，好清秀……

毛珊也看見了他，看見了他身上那剛換上的新嶄嶄的警裝，看見了他胸前那剛別上的光燦燦的一枚金盾獎章……

四目相對時，誰的眼淚在飛。

點評：

《誰的眼淚在飛》是一篇歌頌公安戰士英雄業績的小說，但與同題材小說的寫法很不相同，因此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小說摒棄正面描寫的俗套手法，而從戰士的女友角度來寫，因此造成了行文的曲折，使本來常見的事情，變得撲朔迷離，從而增加了故事的可讀性。中間，又有意加大對戰士“下流”的細節描寫，刻意造成讀者視線的誤導，增強了吸引效果。其次是故事的結局：避開了“大團圓”的結果，寫戰士的女友因不理解而他嫁，出乎讀者的意料，給人們的心里平增了一點苦澀。這樣處理，遠比寫兩人終成眷屬更能震撼心靈。同時，也加深了主題的意義：我們的戰士，為了人民的安寧，是付出沉重的代價的!

（通聯：徐州師范大學信傳學院 221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