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秦郵古城的向往,是緣于它的名字及汪曾祺先生。
因了鎮江·句容——揚州·高郵雙城記文學筆會的機緣,這座以驛站得名的水鄉古城,在煙雨蒙蒙水汽氤氳中向我們走來。已是初冬時節,輕寒細雨,敵不過揚州和高郵作家的一片暖人盛情。我們在秦郵感受著古城歷史文化的熏陶和當地人的樸實溫情。
古城已有兩千二百多年的歷史,物產富饒,風光綺麗,人文歷史悠久,號稱“江淮名區,廣陵首邑”。全市有各級文物保護單位六十多處,龍虬莊遺址、盂城驛、鎮國寺塔、文游臺、王氏紀念館、魁星樓和宋城墻等,如歷史文化寶庫中一顆顆璀璨明珠,鑲嵌在古城,造就了這方水土深厚的歷史底蘊和文化積淀。
文游臺是古代四賢聚會之地。長江南北的文友相聚于此,別有一番意境。彼此立于院中秦少游塑像下,各有情懷。婉約派詞宗秦少游也為鎮江留下過詩詞,“西津江口月初弦,水氣昏昏上接天。清渚白沙茫不辨,只應燈火是漁船。”一首《金山晚眺》讓人愛不釋手。傳說中他與蘇小妹情有獨鐘,“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不知可是這段情感的寫照。如今他獨立遠眺,風姿俊逸,只是身旁少了當年一同載酒論文的蘇軾、孫覺和王鞏,少了才女蘇小妹,顯得有點清寂了。院中四賢祠、盍簪堂、主體樓依山錯落而建,其間碑匾楹聯墨香繚繞。登樓推窗,透過樹木和洇潤之氣,秦郵城盡收眼底,一派繁榮。秦少游讀書臺前翠竹濡雨,青苔滑膩,花窗和老柜,透出濃濃古意。汪曾祺文學館、秦觀詞社吸引著一撥撥游人。人們步履緩緩,似走不出婉約宋詞和當代華章的縷縷芬芳,以及這方水土上古今書香浸潤出的儒雅之氣。同行的高郵作家說,汪老年少時,常來文游臺放風箏、拓《秦郵帖》……話語間敬慕之情依依。我們在文游臺前留影,想帶走一點墨香,沾上一點靈氣。
到高郵肯定要去盂城驛。在當地作家的陪同下,我們沿著古樸典雅的秦郵亭拾級而下,走出不遠,盂城驛高聳的鼓樓便映入眼簾。這是一處有著600年歷史、全國現存規模最大的古代郵驛文物,一度曾毀于倭寇戰火,于明代洪武八年重新修建。當年它承擔著“傳遞政令,飛報軍情”和接待、交通、押解、運輸等重任,如今已辟為全國唯一的“郵驛博物館”。古驛站內院院相連,均為明代建筑。皇華廳是當年傳達政令的場所,雕梁畫棟,栩栩如生;駐節堂為接待四方賓客的地方,惟妙惟肖地塑有官員、侍從和驛丞、使臣、賓客、歌女的蠟像。眼前的廳堂、寢房、驛卒舍、廚房、馬棚和《郵驛律》、《派單表》把驛站悠久淵源的歷史詮釋得具體且形象。那故物舊景,那典籍資料,那有關驛站的故事、傳說,還有那濃郁的古典氣息,一一再現了盂城驛當年的生活原貌,讓人不由感嘆驛郵文化的豐富內涵。
登上當年驛站傳鼓、站崗、值更守夜的高高鼓樓,古驛、明清老街在傍晚的煙雨中,成了一幅古老的風情畫,靜立在另一個時代。驀然,那久遠的馬蹄聲似嗒嗒地清晰起來,“遙想幡旗飄日夜,南船北馬何喧喧。”……一時間,一份飄著蒙蒙細雨的思古幽情油然而生。想著郵路漫漫,古驛古街曾卷起多少歷史的風塵和悲歡,想著古驛古街曾經歷了硝煙戰火、郵亭興衰,承載了中華文明、歷史前進的腳步,我對古城有了一種心靈深處的感動。
古城因為歷史文化而散發著一種特殊的魅力。除了那些名人、古跡之外,這兒的氣息也給我留下深深的印象,那就是雙黃鴨蛋、秦郵董糖和汪先生筆下的煮干絲……這是高郵特有的氣息,緊連著古城的歷史血脈,讓人難忘。
華燈初上時,秦郵城在煙雨迷漫燈影朦朧中,漸漸離我們遠去了,可那份古韻那份溫情已然留在我們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