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肯錫顧問公司的改造者馬爾波文曾經如此描述:一般的商業領導不需要政治領導那樣的天才,他只需要鼓動人們去養家糊口而非包圍德國飛機轟炸下的倫敦。“一定程度的想象力、主動性和韌性,強烈的成就感與理解他人的觀點和歷程的能力”的人,他只要再學習一些管理的技能,就可能成為一位成功的商業領導。
用這條“定義”去衡量毛澤東,將得出一個有趣的答案。
如果真的去做一個企業家,毛澤東一定不是一個安分的職業經理人。他個性飄逸、志向遠大,絕非套駕之馬。他只要稍有機會,肯定會拉支人馬,獨闖天下。毛澤東的一生中,最迷人的是他那股“和尚打傘,無法無天”的精神氣質,他那“與天斗,其樂無窮,與人斗,其樂無窮”的永無窮盡的叛逆精神,幾乎與格式化的、商學院流派的商業思想無關,它似乎能夠非常輕易地喚起人們內心那股莫名的創業亢奮和青春騷動。
毛澤東沒有上過大學,就好像企業家沒有讀過商學院一樣,但這一點也不讓他感到棘手,去重慶的時候,他以一闋《沁園春·雪》就讓所有滿腹經綸的白胡子們傾倒。在宏觀謀劃上,他是一個天才的戰略家,這又是卓越企業家的必備能力之一。如果去經營一家企業,不知要少走多少彎路,獲得多少先機。
毛澤東還是一個天生的反對派,一個從來不肯停歇的革命者。他似乎從來不能完全地信任一個人。所以,他的企業中無法實現真正的授權式管理。
毛澤東這些復合型的獨特魅力,即使把他放到現代商業中來,也依然會熠熠生輝,也因此故,毛澤東一直是中國企業家心中的偶像,他的治軍、治國、治黨理念,即所謂“治軍以嚴,治黨以忠,治國以強”的思想精髓,經常能在中國商業史上的某些時刻閃現。
在知名的企業家中,柳傳志和任正非大概是最出名的“學毛標兵”。大學時代,柳傳志當過造反派的領袖,他對《聯想局》的作者遲宇宙說,“我們都以政治敏感自豪,誰跟隨毛主席誰就政治敏感。”在創辦聯想前,他始終對科學研究提不起興趣來,倒是對中國每天正在發生的一切充滿了興趣,他常常和幾個要好的同事躲在一個空房子里討論林彪的墜機事件、“四人幫”的猖獗、毛澤東為什么要選擇華國鋒當接班人等等,跟沉悶的計算機相比,這些政治話題才能讓他滿臉通紅,激動不已。
柳傳志治理聯想,頗多權謀之術,其中與倪光南之爭、制衡郭為、楊元慶關系以及收購IBM等等,不乏看到毛式風格。
當兵時的任正非也是“毛澤東思想學習積極分子”,他很喜歡讀《毛澤東選集》。1992年,華為自主研發出交換機及設備,當時阿爾卡特、朗訊、北電等洋巨頭把持著國內市場,任正非以“農村包圍城市”的戰略迅速攻城掠地,通訊設備價格也直線下降。
1996年,華為開始在全球依法炮制,蠶食歐美電信商的市場。任正非還仿效《鞍鋼憲法》搞出一部《華為基本法》,他在公司內部開民主會,搞“批評與自我批評”,所有行跡具有強烈毛式痕跡。
如果說,那些年過50、經歷過文化大革命的企業家們懷有深厚的“毛氏情結”還可理解,那么,年輕的企業家們也對之癡迷則讓人頗為好奇。
幾起幾伏的史玉柱對毛澤東軍事思想很是癡迷,1994年推廣腦黃金時,他仿效毛澤東在解放戰爭時采用的軍事體制,在深圳設總指揮部,各地設“軍區”,發動“總攻令”,試圖以排山倒海的廣告來啟動市場,其廣告詞便是“請人民作證”。這種“人海戰略”和人民戰爭模式一度竟非常有效。
年輕而沒有經歷文化大革命的陳天橋據稱對毛澤東也十分崇拜,他曾經模仿毛式語言專門寫了一篇《論“新文化運動”》,在盛大公司內部開展文化整頓。據稱,他聘用唐駿為盛大CEO,也與這份喜愛有關,他們兩人都是毛的崇拜者。唐駿在微軟中國公司時,曾經包了一個專列,帶領員工浩浩蕩蕩上井岡山。